何千缘拄着杖,一步一步踱到亭子。
夜色已晚,沙漠的夜空在自己这个半瞎子看来,似乎星光更亮了。
月光下,亭子披上一层银白的纱衣,更显可爱。
走近看,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是莫以尘。
应该,不会又是什么俗套的东西出现吧?
算了,反正造梦者也没什么文化,凑合吧。
此时,莫以尘正倚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闭目。
似乎,已经睡着了。
微风吹过,他墨黑的头发和淡色的衣裳随风飘动,手臂上的绷带隐隐泛着红。
但看上去,白皙的脸色却还好。
何千缘蹑手蹑脚地,踱步到亭座旁,药膏和酒的味道,渐渐浓了起来。
她自己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可能是因为有病吧?
这家伙,受伤了怎么还在外面待着?
不好好歇息,又出来干什么?
不会,是专门等着谁的吧?
何千缘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走得更近了。
之前说好的警戒心,也不知道被谁吃了,无语。
这时一片叶子,刚好落在了莫以尘头发上。
这……
何千缘呆看了一会,犹豫再三,还是伸出爪子要把它拿下来。
果然,戏剧性拉满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莫以尘出于可能是本能,一下抓住了何千缘的手。
十分精准利索,十指相扣的那种,总感觉不像是无辜的。
他睁开深蓝的眼眸,假装不经意间,和何千缘那一双洁白的眼睛对了视。
这双蓝晶晶的幽深眼眸,实在算不上是无辜。
两双闪闪的眼睛一对视,好像连星光都黯淡了,心眼肯定不小。
两个人的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明明,都是故意的吧?
居然还害羞,不理解,但也不尊重。
……
片刻的呆愣对视后,莫以尘不情不愿的,“赶紧”放开了何千缘的手,又有些局促地端坐了起来。
可能是第一次,明目张胆的干这种不害臊的事,有些没经验不自然。
没事,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何千缘揉了揉,自己被抓的有些疼的手,也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起了话。
’‘抱歉……!那个,我……休息的时候防御本能有些过激......抓疼你了吧?’‘
莫以尘低着头,攥着衣角解释道,眼睛闪着星光,目光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沉稳的人一旦慌张起来,还真的有点傻乎乎的感觉,莫以尘这样的也不例外。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可能良心未泯,能感知这世间的温度与情爱膨胀吧?
何千缘心跳得有些快,但很快被自己,那不怎么靠谱的理智压了下去。
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没事,理解......!算我手欠好了……倒是你,受伤了还喝了酒,这大晚上的还在外面吹风干嘛?’‘
何千缘急转直下,把话题扭转了一下。
莫以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星空,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呢喃道,“嗯……疗伤吧?”
没听懂,但出于好奇,何千缘还是好奇地向上看去。
只见满天星点,似点点盛开的白莹花。
加上微风徐徐,不断蕴藏着远方的气息,确实看上这么一眼后,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何千缘也心领神会,懂得他的意思了。
曾经,她自己和哥哥也很喜欢看星星。
也喜欢嗅一嗅风的味道,再猜一猜它来自哪里,又要到哪里去?
灵魂能共振的话,大概率都会喜欢相似的事物吧!
’‘看来清风,明月,星光,也是灵丹妙药!至少,我们两个是这样认为的......''
何千缘喃喃地,嘀咕着。
在此刻闭上眼,听着风嗅着风香,神情自若的享受着来自自然的治疗。
我们两个……吗?
终于……
莫以尘低头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已经不自觉的上扬,耳根微红,眼中的星光更亮了些。
信任这个词,或许可以不是个问题了?
就这样,就这样的,一起坐着,好好听风的低语。
真的好想再久一些,哪怕就多一刻,也是好的。
“这一刻真好”。
……
另一处,孤独的烛光下。
一双橘红的明亮的眼眸正盯着窗外发呆,闪闪如萤红色的火焰,好看极了。
可惜,只是没有人陪……
微风吹过,褐色的发丝在脸颊旁来回飘舞,原本长挂笑脸的清秀面容,现在却是有些满面愁容的样子。
徐啸杰,他,也是在挂念什么吧……?
难免的,生而为人,确实很难过。
……
随之,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寂静的星空被划破,久久不能回归于平静。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你连你老子都敢忤逆,逆子!”
百里畅大声地,不顾颜面的在百里齐阳的房门前教训着,已经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这父子俩,也是个活宝级的……
一旁的管家都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说,“老,老爷……别生气!少爷一直这样,别气坏了身子……!您是关心少爷的安全,怕他此去有危险……”
百里畅没好气的说,“谁关心他!老子是怕他给我丢脸!”
哐的一声,门开了。
百里齐阳直直地站在那里,赤红的目光里,十分目光里透着九分的坚定。
“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死了也不用你管!”
又是哐的一声,门关上了。
这回,百里畅却没说话,而是沉着脸,默默地走了。
留给夜色的,是一个孤寂的背影。
这晚的星夜,似乎有些不同,大概是因为……
某些人变了吧!
好事坏事的,就先不过问好了,少添点堵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