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黎昭昭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他握得发烫，才听到他说：“梨梨，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苦苦寻找冯真的线索，又跑去青州城找我，假如你是为了小时候我救了你姑父的事情，要来报恩，并不值得。”
一番话把黎昭昭说愣了。
报恩？她承认她找冯真是有报恩的意思，但是其他的，完全是想得到他的人好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黎昭昭嘟囔道，“我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吗？”
“你是什么时候起的这些念头？”
赵衍淡淡道：“我走的时候你不过十一岁，除了报恩，你又懂得什么？哪怕到了现在，你能分清楚自己对我的情意吗？”
是恩还是情？
黎昭昭又被他问得一愣，怎么会这么复杂。
“才不是！”她有点急了，但她觉得说出自己十一岁就喜欢他的实话，又显得很轻浮，很变态，很搞笑。
黎昭昭整张脸都皱起来，憋着一股劲儿：“我就是长大以后看你生得好，看上你了，怎么不行吗！”
赵衍语气轻飘飘的：“姬如晦不好看么？”
黎昭昭扁着嘴看他。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很喜欢他。”赵衍说。
黎昭昭快爆炸了，就算自己暗恋他多年不被他知道，但也不允许被质疑。
“我小时候没有喜欢过姬如晦！”她气鼓鼓地一字一句道，“他被那么多人喜欢，我才不喜欢他那样的！”
“而且，我也从来不觉得姬如晦比你好看！”
黎昭昭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才没有你好看呢！因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有一双比他们都好看的眼睛！所有人都没有！”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急得要命。
说完这些，黎昭昭已经用光自己一半的勇气。
赵衍却像愣住了似的。
好半天，他才轻声地问：“你说什么？”
黎昭昭眼睛都快红了，心里想着：我暗恋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在这里否定我。
她又不是猪，怎么会分不清楚什么是报恩，什么是喜欢。
“你说什么？”赵衍却还只是问着，仿佛不可置信，“眼睛？”
“……”
屋檐上化掉的雪滴滴答答，声音隐秘而安静。
黎昭昭盯着他，忽然，起身吻了一下他的左眼。
动作飞快，却很用力。
赵衍反应慢了半拍，扯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了下来，一向沉稳内敛的他，逐渐露出一种惊诧无措的表情。
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
从小到大谁敢碰他的眼睛呢？
怎么会有人敢吻他的眼睛。
赵衍耳边快速闪过那些流言蜚语。
“这孩子看着就不详，怕不是罗刹鬼投的胎。”
“你的眼睛怎么不是黑色的，你是异种人？”
“妖、有妖怪！”
“……”
他努力压制下杂乱的心绪，却发现越压制心里越乱，纷纷扰扰，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逐渐有些失控。
“蒙儿，这是我从仙人那里求得的仙方，快吃了，吃了你身上附着的妖孽便能除了，你娘也能安息往生了。”
“怎么…… 你的眼睛还没好？”
“你是妖孽！你不是我的儿子！”
“是你杀了我的妻儿！”
这些是父亲的嘶吼。
心口一点点痛起来，是那种每次服下丹药后撕心裂肺的痛。
赵衍握着黎昭昭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脑海中因为涌入太多的情绪而承受不住，从他记事起一直到现在，成百上千，无时无刻。
太多太多了。
多得他几乎快要麻木，此刻一刹那全涌了出来。
却不是因为有人又说了这样的话，而是因为她说：
她喜欢他的眼睛。
赵衍久久没有说话，身体还有点发抖，黎昭昭很害怕，以为自己说这样的话他生气。
“你怎么了？”她碰了碰他的手臂。
见他不说话，她干脆抱住了他。
黎昭昭抱住他的时候，赵衍耳边所以的声音都停止了，只剩下她刚刚说的那句。
“他才没有你好看呢！因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有一双比他们都好看的眼睛！所有人都没有！”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在黎昭昭反应过来的时候，赵衍已经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像发了疯似的，无法再控制住自己。
黎昭昭睁着眼睛，几乎不能呼吸。
随后赵衍松开了她，神色仍是平静的，唯独那双澎湃汹涌的眼睛，隐隐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黎昭昭喘息看着他。
门口有个几个侍女端盒晚膳正要进来。
“都出去。”
赵衍屏退左右。
所有人无声走了出去，屋子里霎时空了。
门被合上后，赵衍将黎昭昭从榻上抱起来，慢慢走到床边。
“你要……”
她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话没说完就被压了下来。
嘴唇再次被封住，黎昭昭半个脑袋几乎陷进软枕里，而他一直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吻印得更深。
赵衍松开她的间隙，她手忙脚乱，去遮自己的裙子：“你想、想干什……”
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蠢，他想干什么不是很明显。
“好像、好像还没到晚上，不是应该……”
她尽量控住自己的手不去阻拦他，赵衍已经俯下身，继续亲吻她。
事情开始得很突然，黎昭昭只来得及抓住身下的床单，赵衍便一边动一边解开了她上衣的带子。
衣物全被抛在床下。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全程专心致志。
吻她的时候极其沉醉。
黎昭昭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撞到墙头了，他却能适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贴在怀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才感受到赵衍身上因为常年习武而有的健壮肌肉。
黎昭昭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心里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小时候打不过他。
他一点也不想像表面上生得那样薄瘦，完全是松散的长袍衬托出来的轻逸出尘。
就他这个体格，一顿能打十个我，黎昭昭想，嘴唇不小心亲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愣了愣，别过了头。
赵衍忍不住托起她的脊，将她与自己贴得更紧密了些。
黎昭昭的手无处安放，又不敢乱摸，只能也抱住了他后背。
似乎很满意她这个行为，赵衍亲了亲她的脸颊。
……
夜色渐深，屋檐上雪还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