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样的气息,会长这样,他身穿一身白衣,背上用布缠着一根木棍一样的东西,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白皙的脸上被几缕头发遮住,头上的白带子将他的头发捆得整齐。
“我的气息隐藏了的。”
“噗呲!”
山山恢复笑容道:“大哥,你虽说法力高强,与我相比还是差一点哦!”
“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
这人说话没头没尾,山山又听得他道:“你就要离开这里?”
不是,她干什么,关这人什么事,以前还觉得,有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虽然没帮她做什么,好歹也算是陪了她一万年,
“我都没怪你,偷窥我这许多年,要不是你没对我干什么,我都以为你是个色魔。”
“所以个毛呀!”
从前山山倒很少这样对她说话,现在倒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北渚心下一喜,“所以你要出去,可以带我一起吗?”
“还有,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我当不了色魔。”
解释得极为认真,山山走上前,在他面前用手晃了晃,挤眉弄眼,他不为所动,山山这才有些相信,又从手里变出毛毛虫,毛毛虫悬挂在北渚眼前,北渚轻笑道:
“山山,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虽看不见,我也是能感受到面前这东西的存在的。”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这里已经有很久没人叫她名字了。”
已经过了一万年,可他的气息一直陪在她身边,山山怎么会忘记他呢。
“对啊,从前就知道的。”
可能是从前,山山无意间救下的一个了不得的大妖,刚好把名字告诉他了。
“这可不公平,你知道我名字,我却不知道你名字,你是不是该把名字告诉我?”
“也是,都一万年了,把我名字忘记了也是应该,我叫北渚。”
“哦!”
只是“哦?”
北渚又有些失望,“好吧,还以为你又要打我一顿呢,你要不要带我一起出去。”
山山却摇头道:
“你可以出去,不是我带你出去,我们的目的地不一样,我要去的地方,你去,可能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北渚连忙道:
“你是要去人间对吗?”
“对啊,怎么了,你要去,你就自己去,别跟着我,你若跟着我,小心我打死你!”
这话山山倒是认真的,这个人可是跟了她一万年,鬼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呢?
“好啊,你打死我好了。”
已经开始耍上无赖了,山山白了一眼,“随便你吧!”
山山没多少心思跟北渚贫嘴,只是用聚山轮劈开灌舍冰渊,逃出间歇,山山一把推开北渚笑笑道:
“喂,北渚,你的眼睛我给你治好,天下之大,遇到我,你就偷着乐吧!”
北渚从未见过灌舍冰渊的世界,也没见过那里的任何东西,唯一见过的只有山山,北渚以为她的容貌就很普通,脸上还有些雀斑。
那双眼睛透亮,眉若远山,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一袭绿衣,头上盘着两根树枝,黑色头发如瀑布,发丝若水,飘在北渚心头,他要去抓时,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里,北渚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阿七本来在石头上睡着了,也被北渚的抽泣声惊醒,“你是在哭吗?”
北渚连忙背对阿七,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
“没有,这是在海里,这水咸的,咸到我眼睛了。”
阿七不信,上前就扒开,竟然见到一双哭得通红的脸,阿七大笑道:
“啊哈哈,还说没有,等着,我恢复真身了,我就跟三经他们说,你躲在这里哭鼻子。”
转身就要走,北渚跑到阿七面前,伸开手臂,拦住:“不许去,你要是告诉他们,我就跟他们说,你做了山山的奴隶。”
“奴隶就奴隶呗,我不介意。”
“不过,你不是告诉我,她没有把我收进《山川秀》吗?”
北渚的背又软下来道:
“好啊,你去吧,去吧!”
样子极委屈,阿七见了也不忍心道:
“好了,你可是恢复我们四个真身的关键,我不去了,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跟别人说,毕竟咱们四个,都会经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阿七说完,看了一眼北渚手上的手环,北渚把手背在背后道:
“说了又何妨呢?反正她也不记得我了。”
“之前,我还在想,对你们的惩罚都很明确,我以为我逃过了一劫,到最后,我才发现,我的劫,是避无可避。”
然后,北渚给阿七讲了他与山山的过往,“我是控制时间的,我又最在乎一人,所以对我的惩罚就是山山忘了与我在灌舍冰渊的一万年的事迹,就连认识,她后来也不认识我了。”
“或者说,她还记得一些事,但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多可悲,可有可无,就像她路过看了一片的草,一点印象都没有,究竟是哪棵草最美,她想都不会想。”
阿七听着,她还想听那一万年里有没有激动人心的事,北渚却摇头道:
“我被困在时间里,那一万年,具体的事,我也忘了,不过,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一些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我对她,不止愧疚。”
“后来,我送了她去人间,而我明白我一万年内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刚好,想起,相离能帮我,于是,我就去找了他,他与我做了个交易,我答应了。”
“什么交易?”
“第一个已经完成了,替他守护冥界五万年。”
“还有其他的?”
“嗯,也许完不成呢!”
那一万年的记忆,山山关于他的,也没了印象,再次见到山山时,山山正闯十八层地狱,她冷冽的神色,一副要与北渚对着干的样子,那时山山只道:
“你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我不怕!”
北渚没有拦她,而是主动让路,山山只是诧异了一下,便要走,北渚不确定,试探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拦住我的去路,照打不误。”
“我叫北渚,你给我取的名字。”
“哈哈哈,相离这招,打感情牌?也找个像样点的来啊,北渚!没听过,怎么,还要继续拦?”
这一万年的记忆,居然两人都不记得了,北渚只知道他的记忆没了,心里的空洞,怎么也填不满,手上好像握住了什么东西,张开手,又什么都没有。
“一路保重!”
北渚只能在他离去的背影,轻轻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