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小夭冒险,却已经来不及了。
“娘亲,小夭灵力低,要如何做才能保她平安生产?”
邶母看着儿子紧张的神情,安慰道:“你且放宽心,虽然女子生产时极为危险,但是也没那么恐怖,我也灵力低微,可咱们娘俩不也一样母子平安!”
防风小怪也开口劝慰,“她灵力低,可你灵力高啊!这两年你且好好修炼,她生产时你在一边护持,定能躲过死劫!你们兄妹三个出生时都是我在旁边输送的灵力。”
相柳闻言点点头,却并没有得到多大安慰,他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小夭,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好了,你看你,又这个表情!”小夭笑着摸摸他的头,“我都跟你说过好多遍了,我精通药理,尤其擅长女子孕事这方面,从现在开始我就好好调理身子,肯定会没事的!”
相柳机械地点点头,满脸的忧愁像是浓到化不开的雾,经久不散。
他用完饭送小夭回了房,就坐着毛球去九黎通知岳父岳母这个消息了。
阿珩乘着烈阳,来到了防风府上陪着女儿小住几日。
而相柳则是每日除了陪着小夭用三餐以外,整日把自己关在一间厢房里闭门修炼。
等阿珩走后,小夭无聊时就去找齐竹溪玩,两个小姐妹都怀着身孕,有着聊不完的共同话题,感情在这期间又增进不少。
甚至一时兴起,私下里定了娃娃亲,若是同为男孩则结拜为兄弟,同为女孩便认作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两姓之好。
小夭突然想到自己和相柳之前的艰难处境,又连忙改口道:“不对,一男一女的话,最后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思,若双方有情最好,若无意就义结金兰也不错!”
齐竹溪也点头:“那是自然!”
*
两年多后,齐竹溪顺利诞下一个男孩,取名朱尘安。
不染凡尘,喜乐平安。
也是不求多大作为,只盼一生平安之意。
又过了半年多,小夭肚子也有了反应,高辛王和轩辕王各自提早了半个月就派了宫廷女医师过来,还带着各种名贵的草药。
阿珩也算着日子在防风府上住了十来天了,就是为了给女儿陪产,这日小夭肚子一有动静,阿珩就马上让烈阳去喊赤宸。
不多时,赤宸便踏着大鹏鸟到了防风府上。
赤宸人狠话不多,从来不把世俗规矩放在眼里,直接进了女儿的院子,生怕有任何意外,与女婿一起催动灵力为小夭所在的屋子结印阵法。
相柳灵力本就不俗,这两年又心无旁骛的日夜苦练阵法,打个结印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老丈人来帮忙了,他还是松了口气,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不过紧接着,他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一个陪护的嬷嬷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吩咐外面的侍女,“快去打热水,少夫人要生了!”
相柳听见这句话,抬腿就往屋里跑,嬷嬷连忙拦他,“二公子,这产房你可不能进!”
可她哪里拦得住相柳,相柳像是着了魔一样,直愣愣地瞪着眼睛就往里面冲,根本就不听她在说什么。
赤宸一把按住相柳肩膀,蹙眉道:“男子不能进产房!”
他只想去守着他的小夭,谁也不能拦着他!
相柳回头瞪赤宸,眼睛猩红,问他:“为何?”
赤宸被问一愣,他想说这是规矩,可是自己也向来不守规矩。又想说进去也帮不上忙,可是一想到万一女儿生产时力竭,可以给她及时输送灵力也算是能帮上忙。想来想去只能打算说生孩子血淋淋的很吓人,自古不让夫君看,可是扪心自问,如果阿珩生孩子他会不进去么?
沉默半晌后,他说:“我跟你一起进去!”
这回换相柳按他肩膀了。
“这里只有我一个男子能进,你即使是她爹也不行!”
他挡在门口,死死按住赤宸。
嬷嬷连忙去前院给大夫人传信,邶母听到消息也顾不得仪态,风风火火地就跑了过来。
邶母赶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
“亲家公来了!有失远迎!”邶母没心思管门口僵持的两人,急忙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这时侍女们端着热水和棉布过来,相柳急忙让开位置放她们进去,等她们送完东西出来时,他一步踏入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冲着门外的邶母喊:“娘亲,拦住他。”
说完,房门紧闭,门口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她们从来没见过男人进产房,连听都没听过。
她们不敢乱说话,转头瞧向当家主母,等着听她发火,骂她们也不拦着点二公子,甚至离门口近的侍女已经准备好等主母一声令下就进去拽人。
可谁也没想到,主母只是淡定地走到那个一身杀气的男人面前,伸出手说:“亲家公,请吧,随我去凉亭中小坐,饮杯热茶!”
赤宸看着眼前人从容不迫的模样,竟鬼使神差般地点头答应了,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凉亭,想着反正离得近,真有事也能第一时间冲进去帮忙。
这边相柳进了屋,看着侍女一盆盆地更换着血水,吓得腿软到迈不动步子。
阿珩瞧见站在内室门边的女婿,有些惊讶:“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来看看,小夭她怎么样了?”
小夭听见相柳的声音,笑容有些苍白,她见不得风,床榻周围挂着厚厚的帘子遮挡,小夭看不见他的脸,却知道他一定被吓得不轻。
这间屋子被阵法笼罩,有着源源不断地灵力向着小夭涌入,使她体力充沛,说出来的话听着也并不虚弱。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有娘亲守着呢,出不了事!”
阿珩一直守在榻边,就是为了万一有情况,能及时护住女儿。
可相柳还是害怕,怕到浑身发抖,甚至连声音都颤抖得厉害。
他说:“小夭你别怕!我就在这守着你哪也不去!你不要怕!”
小夭听了想笑,明明害怕的是他吧?声音都哆嗦成那样了还来安慰自己……可是她笑着笑着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
她一哭接生的宫廷女医师害怕了,赶紧喊:“夫人不要哭,按着我的手势吸气用力……”
小夭不再分心,跟从医师的指示照做。
相柳吓得噤了声,蹲在角落里,连喘气都是轻轻的,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人。
天遂人愿,一个时辰后小夭顺利分娩。
当第一声孩子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时,相柳瞬间泪流满面。
哭得比孩子声音还大!
大到外面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哭声又悲又喜,绝望中夹杂着委屈,又带着一丝后怕,仿佛绝境逢生后,压抑着的巨大恐惧和痛苦在这一刻突然得到释放。
赤宸和邶母纷纷心里一沉,不由对视一眼,目光里尽是哀色。
难道是孩子的母亲……没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