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玖闻言,心头不由轻跳了一下。
若是从成婚那日便算起,她与玄榕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可即便是此时,玄榕站在那里,对自己说出这番情话,她还是会没由来的悸动喜悦。
还是会心神荡漾......
以至于就着温红的灯火下,月玖恍惚了一瞬。
便在这方感受间,玄榕已经解下身上的大氅为月玖披上,动作熟稔,衣袖挥动间,周围还浮动着那股玄榕身上独有的味道。
像东方下的曦光,亦如云开雾霁后的青青荷露。
待为月玖整理好衣裳后,玄榕从袖口中又掏出了几块饴糖放到月玖掌心中。
月玖望着那饴糖打趣:“自打你身子痊愈后,倒是宠的小梨儿越发的恣意了,要什么便给什么,哪天啊要天上的星星,海里的砗磲,我看你怎么......”
那个“应”字还没说出口,月玖却忽而停住。
就见玄榕正倾着身子,盯着她浅笑。
随后剥了一颗糖放到月玖嘴巴里,面色和煦的道:“若是小梨儿想要星星,便带她回天都就是,父王已经传了好几封信于我,说是想年后让我们带着小梨儿回去聚聚。”
“至于海里的砗磲,其实在你之前,我正有此意,想叫墨瀛仙君帮我寻一块上等的砗磲,砗磲有安神护体之用,我想给你和小梨儿各做一块环佩。”
月玖嘴里含着饴糖看他,之所不说了,便是知晓这些事情于玄榕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她点了点头,忽而察觉玄榕正紧盯着她的唇角,看的眼神不眨。
“你也想吃吗?我给你剥一......”
然而,未等月玖将话说完,玄榕已然上前一步,伸手揽过她的后脑,俯身吻了下去。
月玖呼吸一滞,将手中的饴糖攥的紧紧的,阖上眼眸,任由玄榕的舌尖在自己口中缠绵,直待嘴巴里的饴糖被二人口中的温热渐为溶解,除了甘甜的余味还在,早已寻不得星点。
玄榕这才不依不舍的将唇移开。
“这样便也算吃到了......”
他声音微喘,带着一方呼之欲出的渴念。
月玖被玄榕的话扰的耳热心跳,心里更是如同平湖落子,搅乱了一池春水般,涟漪不断,迟迟不能平静。
便在此时,月玖突然轻叫了一声。
玄榕微惊,担忧的看着她问:“怎么了?可是方才我伤到你了?”
月玖轻咬了下唇,拿手指了指隆起的腹部:“他踢我了......”
玄榕眼神朝下看去,眉目渐松,倏而改换为宠溺一笑。
接着,他将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月玖的孕肚上,柔声道:“柿儿乖,娘亲很辛苦的,以后我们一起保护她好不好?”
说来也是惊奇,肚子里的宝宝好像真的能够听懂玄榕的话意似的,竟在他说完后,又胎动了一下。
而动的位置,恰好是玄榕掌心下。
就见玄榕眸光一亮,整个人都沉浸在震撼至极,无法言说的喜悦中。
月玖瞧见他笑中盈泪,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她抬袖轻轻地帮玄榕将泪珠擦干,手还未放下,便再一次被玄榕紧紧握住。
“玖儿,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傻瓜,是因为有你,我们才算家。”
玄榕眼神动容的噙着:“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错过你们的每一个瞬间......”
四目相接,门外煌煌成片的烛火随风摇晃,而与执手相看的二人相比,他们眼眸中映着彼此的光亮竟比那暖光还要亮上许多。
院中传来小梨儿的清亮叫喊声:“爹爹,娘亲,吃饭啦!”
“来了......”
玄榕和月玖相视一笑,随后十指紧扣的往房内走去。
这会儿,饭菜都已经端上了桌,众人围坐间,白小顺却忽而俯身从脚下偷摸地拿出了一壶酒。
织女见状,瞪着他斥道:“是谁赌咒发誓说要戒酒的,怎的?你是开山放瞎炮,不做数了?!”
方才织女只瞪他一眼时,白小顺手里的酒便已经跟着哆嗦起来,但奈何酒瘾犯了,总想着这一口,只得硬着头皮回着。
“娘子,今儿是除夕,就喝这一回......要不,就喝一杯?......一口总行了吧......”
见织女本着脸不说话,白小顺眼睛滴溜一转,遂又道:“我玄榕老弟大难不死,遇难呈祥,想来还未真正的同他庆贺一番呢,这可是喜酒啊,岂有不喝之理。”
玄榕和月玖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拆穿,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小宝却在此时出了声:“娘,您就让爹爹喝吧,我不想要小妹妹了,这辈子我有小梨儿妹妹就够了,多了我也疼不过来。”
话音落下。
在众人微妙的目光中,织女的脸快要被羞出血来了。
她忙转移话锋道:“那什么,我厨房还有一个菜没好,我先去忙了。”
说罢,便难得见她狼狈地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见管自己的人走后,白小顺偷偷给他那宝贝蛋儿子竖起了个大拇指。
小宝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这没什么啦!”
随后又看向正摆弄饴糖的小梨儿:“小梨儿,我屋里还有好多各式各样的饴糖,待会儿吃完饭后,我都拿给你。”
小梨儿温声回道:“不用啦,小宝哥哥!爹爹也给我买了好多,小梨儿根本吃不完的。还有啊,我答应娘亲,要约束好自己,吃多了糖,会牙疼的。”
小宝脸上有些失落,但他还是佯装不在意的道:“没关系,哥哥都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哥哥再拿给你。”
小梨儿想了一瞬,诺诺的点了下头。
桌前的人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有说有笑的,皆发自肺腑的跟着欢颜一笑。
唯有阿菜,咧着嘴死死盯着小宝,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头虎头巴脑的小肥猪又来拱他家的小白菜了。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交织着绽于天空之中的绚烂烟火。
屋内众人推杯换盏,融融泄泄。
万事万物皆在新春伊始中萌芽重生,承载着新的轮回。
年夜饭后,玄榕撑着伞和月玖执手走在彻夜不歇的长灯街上。
此时,已过了守岁的午夜,街上的行人也从熙熙攘攘变成了零星可数。
尽管人潮已不再拥挤,玄榕还是紧紧牵着月玖的手,而他的目光却一直是看向月玖的。
周围的斑斓花灯于他而言,正如他方才所说:“千般色彩都不及你一分。”
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质婉转而落,经过灯火下时,像是自九天之上落下的璀璨星河,掩住了喧嚣,留下了温柔与沉醉。
而十里长街里,有两抹身影渐渐隐于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直至朦胧看不清时,那名身姿颀长公子手中的伞,始终是往旁边倾斜着的。
从此以后,他们不盟誓言。
只,相逢执手,情缘永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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