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和传奇之上的超位,在神明眼里并无太大的区别,无论他们对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也不过是众神那无尽回忆中的一朵浪花。
曾经属于始祖精灵的灵能时代何其耀眼?到如今,也不过只是在世上留下几页无从考证的残篇。
但是,人不是神,创造历史的也并不是神,而是人!
「超位」的概念最早见于第三贤者的《十篇诗·源与溯之诗》,“万物始源,溯而窥之,解其玄妙,超位不惑。”
第三贤者是整个「真理之环」中最为特殊的一位贤者,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传说,出手的记录也是寥寥无几,甚至关于魔法的着作,也只有赠给友人的《十篇诗》流传在世。
但就是这部《十篇诗》,却几乎蕴藏了了后世那庞大复杂的魔法体系,甚至到现在为止,所有的魔法都可以从这些诗中找到痕迹。
这也让整个魔法界一度怀疑,第三贤者是不是真的已经见到了「源」?
然而真相世人已经无从得知,后人根据第三贤者的理解,认为所谓的「超位」便是达到「源」之前的一种境界,是“超脱本位,看破虚妄”的存在。
如果说传奇是超凡,那超位便是登神路!
而第一位被证实达到了这个境界的人,便是第五贤者艾尔萨里昂·佩雷格林,真正意义上的「无缺」之人。
那么,如果有人真的到达了这个境界,获得了与世无敌的力量,那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
说实话,对于这位【波涛】借给自己的超位勇者,埃里希预想过两人无数种见面的情况,但唯独没想过眼前的这一种。
岸边一艘小的不能再小的篷船上,一名浑身酒气的女人侧躺在舱底,身上脏兮兮的衣衫半褪半盖,周围满是打翻的廉价酒水,让整个船舱里弥漫着难闻的馊臭味。
然而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女人仿佛失去嗅觉一般,依旧抱着怀里的空酒瓶呼呼大睡,那头红发也因为长期没有清洗,变得脏乱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许是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船上的女人睁开惺忪的睡眼,伸手挠了挠屁股,随后慢悠悠地起身打了个哈欠。
“我这是到哪了?”
好家伙,超位强者也能喝断片的?
将眼前这个女酒鬼与手里的勇者画像又仔细对照了几遍,岸上的埃里希这才试探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古莉娜·安伯修因?”
“嗯?谁叫我?”
女人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身子摇摇晃晃地抬起左脚瞄了半天,然后一头扎进冰冷的海水里,扑通了两下,趴在海面上没了动静。
不是,就这德性?
【波涛】不会在坑我吧!
摇摇头让人把古莉娜打捞上来,确定对方还有气后,埃里希也是放心地拔出腰间的黑剑,单手举过头顶,准备试探下她的实力。
至于古莉娜会不会没反应过来被劈死,那就不在埃里希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一剑斩出,锋利的剑刃割开空气,随后被两根手指稳稳夹在中间,地上的古莉娜也是睁开了双眼,歪头看向出剑的埃里希。
“对手无寸铁之人出手,恃强凌弱,其罪一;对溺水之人出手,落井下石,其罪二;瞄了半天脖子最后却捅我肚子,故弄玄虚,其罪三,你这个狗东西真是坏透了!”
“对于这点我确实不否认...”
埃里希想要收回长剑,却发现古莉娜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向着对方递上左手,
“认识一下,我叫做埃里希,是艾斯特莱雅联盟的军总司令...”
“我知道!”
古莉娜不耐烦地握上埃里希的手,也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所以我才说你是个坏透了的狗东西,欺骗那些信任你的人去白白送死。”
“不是白白,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看着摇头的埃里希,古莉娜嘴角一抽,松开了双手,“合着其他方面你完全不否认是吗?”
埃里希耸耸肩,退后一步,“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人一向光明磊落,话说我怎么感觉你在针对我?”
“不,我只是在针对邪恶而已!”古莉娜摇摇头,眼里亮起点点金芒。
大抵是勇者天性使然,两人刚一见面,气氛就充满了火药味。
对于古莉娜来说,如果不是【波涛】事先打过招呼,她绝对会转身就走,不愿与埃里希扯上瓜葛。
而对于埃里希来说,你一个超位混成这个惨样,我有点怀疑你的能力了...
“所以这画上是你吗?”
埃里希举起那幅勇者画像,上面的女勇者英姿飒爽,金色的圣剑立于胸前,火红色的长发与天边的朝霞相应,整个人透露着一往无前的锐意与坚定。
盯着画像看了半天,古莉娜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没错,是我!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还有朋友,还有梦想...”
虽然说起来很抽象,但大部分救世的勇者其实余生都过得不怎么好,除去那尴尬的身份地位,更重要的是他们虽然强大,但却过于正直善良,还往往有着极强的责任感。
救世然后被排挤,愤怒然后败给人心,最终变得颓废消极,离群索居,就像古莉娜这样,拯救了一切却又最终一无所有,只有酒精和烟草,才能给她麻木的心带来片刻安慰。
“超位勇者?”
古莉娜笑着摇摇头,点燃了支香烟夹在手上,“哪有那种东西,我又不是学魔法的那群书呆子,传奇就是传奇,勇者就是勇者,再强?也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凡人罢了...”
看着面前颓废的女勇者,埃里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同为勇者的份上,还是开口劝了几句。
“真搞不懂你这种人,明明有着改天换地的能力,却还要拘泥于世俗陈旧的道德束缚,你看看我,我教你一句话: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古莉娜闻言看了埃里希许久,见他认真的表情不似说谎,最终才缓缓叹息一声,将指间的香烟递到他手上。
“所以说你这家伙才是个前勇者啊,你抽吧,我不会!”
埃里希摆摆手,“不巧,我戒烟了!”
“为什么?”
“怕死!”
古莉娜听后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大笑起来,拍着埃里希的肩膀,“你知道吗?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成不了超位强者的!”
“是吗?那看来我这辈子就只好放弃了!”
埃里希无所谓地耸耸肩,将手里的香烟熄灭,“行了,和你聊天还挺开心的,但你是不是该开始工作了?前线还有个魔王等着你呢!”
“所以说我才不喜欢你这家伙。”
古莉娜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凌厉,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金色的光芒。
“又不巧,我还蛮喜欢你的!”
埃里希递上腰间的寂夜剑,“没有圣剑,你先将就着用吧!”
“不!”
古莉娜摇摇头,接过剑来屈指一弹,漆黑的剑身如同长夜破晓,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我手上拿着的,就是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