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属于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考虑到「命言」一脉的招牌，芬里尔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并开始思考起「盲目」的那两句批言。
贪狼啸月，孤鹰逐日。
“贪狼”应该就是指自己，那“孤鹰”是谁？羽人族吗？其中的“日”与“月”又有什么含义呢？
“小心天上？意思是我会死在那群鸟人手里？”
芬里尔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异族之间也是有各自的鄙视链，羽人族的排名不算低，但明显高不过和血族齐名的狼人。
考虑到羽人那脆弱而小巧的身体结构，大多数上位种族也会将他们戏称为“脆皮鸡”，就和狼人天天骂血族是“吸血鬼”，血族天天说狼人是不开化的“野兽”一样。
后来骂着骂着，就被人们以讹传讹，就传出了“血族是不死者，狼人是魔兽”的说法，也让两族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
不管怎么说，芬里尔不认为羽人族有杀死自己的能力，但出于对命运的尊重，他还是选择了前去一探究竟。
没错！
不闪不避，直面命运，芬里尔信命，但他更喜欢搏命，这是狼人骨子里的凶性。
“我来这里就两件事：要么弄死你们，要么被你们弄死，来吧！”
芬里尔展露出獠牙，向着群山中的羽人巢穴扑去。
而原本和羽人族作战的东十一教发现后，也是迅速调集人手，做好了迎战两方的准备。
羽人是异族，狼人也是异族，两者都属于应该被清洗的对象，毕竟教廷，可从来不会和异族合作！
“说实话，你们这脾气真得改一改，驱狼吞虎没听说过吗？”
因为战时同盟关系，教廷向狼王芬里尔宣战，也就代表着联盟和阿埃拉王国向对方宣战。
所以对于教廷这种把潜在盟友硬往敌人方向上逼的行为，埃里希是多少有些不敢苟同的。
首先，「末日战场」又不是“魔王讨伐战”，所以抛开立场不谈，拥有强大实力的魔王本身也算值得拉拢的对象。
至于「天国」和「深渊」的看法，反正赢家通吃，你们最后也都是要打生打死的，我们没意见！
其次，就是联盟和其他势力相比，在高端战力上的储备，或者说国家的底蕴问题。
联盟建国的时间太短了，虽然有着十足的发展，但却缺乏沉淀的机会，魔法水平的造诣也始终要比其他方差上一截。
你不然埃里希也不会这么不当人，拿“禁咒”当常规武器用，还天天到处挖人家“墙脚”。
但你别说，有时候还真能挖到宝！
八阶炼金师看似稀松平常，但如果前面加上一个十九岁呢？
“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八阶炼金术士哈罗德·里奥莱多，师承传奇炼金师所罗门·科多菲尔！这里是我老师的落款。”
少年英杰，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双眼明亮有神，灿烂的笑容自信又不失风度，对着埃里希优雅地施了一礼。
放下手里的资料，埃里希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努力回以一个和善的微笑。
“额...哈罗德是吧，你为什么简历上就这一句话？”
“嗯？”
哈罗德先是一愣，随后无辜地摊开双手，“哦，先生，难道这句话不足以证明我的含金量吗？”
“扯虎皮是吧？给我滚蛋！”
埃里希生气地一拍桌子，指着哈罗德说道：“我管你老师是谁？走后门走到我流血牺牲的战场上，四个字：绝不可能！”
“非常好！”
哈罗德闻言激动地起身，握上埃里希的双手，“多少年了，大家都因为师承而对我另眼相待，只有你知道欣赏我的才华，有品味！”
“等等，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埃里希一脸困惑，却被哈罗德兴奋地挥手打断，“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人，请看大屏幕！”
随着哈罗德抬手一指，两人面前的屏幕上赫然投影出一套动力装甲，正是被联盟列为军事机密的单兵魔导战甲。
不，不仅如此！
甚至还在原基础上进行了升级和改装，减掉了臃肿的护板，能量槽隐入战甲内，使得流线型的外形看上去更加灵动一体，功率也是远胜于前。
“对于贵军的单兵装备，我稍微做了一点小修改，你觉得怎么样？”
只凭寥寥几眼，就将联盟的机密看透，并且反推出装甲的设计和升级，哈罗德的天赋确实惊人。
所以望着脸色傲然的对方，埃里希也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非常不错...但我想问一下，按你的思路，此物造价几何？”
“不多！”哈罗德理了理衣领，竖起两根手指，“一套两百万，谢绝还价！”
两百万？
埃里希脸色一沉，“来人，叉出去！”
从性价比方面来说，一个士兵的命并不值两百万，我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发抚恤金实在点。
“等等！”
哈罗德连忙伸出手，“实不相瞒，这些只是小道，我这里还有一个重头戏！”
一块乳白色的菱形晶体静静躺在他掌心，随着哈罗德话音落下，固态的晶体瞬间液化，仿佛有生命般延展生长，如同薄雾云雨，将他的身体笼罩其中。
“鄙人十九年来的心血之作，灵智化三态随身魔力卫幕，「轻纱帷幔」！”
埃里希触摸了下眼前的这片卫幕，外形看似云雾，但质感却宛若流沙，“有点意思，这东西具体能做什么？”
“什么都能做！”
哈罗德神秘一笑，周围的雨幕化为银白色的流体，将桌上的茶杯端起，稳稳地送到他手上。
“理论上你可以把它看做手脚的延伸，或者精神力在物质层面的具现化，而且随着我的不断改进，它已经具备了相当程度上的自主意识，可以做到防御、侦测、索敌，甚至自行释放一些小型魔法，绝对是跨时代意义的研究！”
「炼金」，是一门极为庞大的魔法学科，大致可分为四个方向。
金属炼金学，最早是研究各种金属矿物的性质和转换途径，比如所谓的点石成金，后续则逐步扩展为对一切无机物质的研究和利用。
魔药炼金学，一种通过炼制药物来实现对物体赋能或改变的魔法学，不过抽象的是，它最鼎盛的时期却是在“至暗时刻”，作为炼制「序列」晋升魔药的学识，被大众广泛接受和认可。
生物炼金学，虽然因为某些疯子的个人行为，让这个学派一直受到大众诟病，但其实该派的核心思想，一直是“万物有灵，敬畏生命”，并且这一派的先驱者，其实是最崇敬自然与生命的精灵德鲁伊。
所以还是那句话：
极端个人行为请不要上升至整个学派，我们真的不会抓活人做实验，请各位城镇居民不要恐慌，放下手里的火把和草叉！
最后，就是哈罗德这一派的原初炼金学，包罗万象，直指“源质”，也是一切炼金术的起源之学。
“不错！”
试探了下卫幕的防御能力，埃里希满意地鼓起掌，“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未来还是要在你们手上！”
“诶！”
哈罗德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喝了口热茶，“其实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这孩子是个干大事的人！
埃里希笑着摇摇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这套东西大概需要多少钱？”
哈罗德皱眉思考了一下，“加上损耗，大概需要三个亿！”
“你在逗我？”
听到报价，埃里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毕竟哈罗德口中的三个亿，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币。
不愧是炼金穷三代，我都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把这东西搞出来的了。
“一分钱一分货，才华也是需要物质条件去支撑的嘛！”
哈罗德耸耸肩，遍布周身的卫幕在他手中聚拢回之前的一小块结晶，“总之你要信我，贵，自然有我贵的道理。”
“我感觉你在骗我的经费！”
这可不是埃里希多疑，而是炼金师的固有传统，多不退少补，损耗一般控制在120％左右。
“什么话？我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
哈罗德一拍椅子起身，从空间戒指里掏出顶金光闪闪的冠冕戴在头上。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猜疑和疏远，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其实是兰顿王国的皇储，家里有的是钱！”
“是吗？”
埃里希瞥了眼金光闪闪的哈罗德，“那你缺不缺钱？”
“缺！”
没办法，玩炼金的就没有不缺钱的，不然哈罗德也不会跑到「末日战场」上来拉赞助。
“但是你要信我，只要有经费，我马上出成果，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行不行？”
看着哈罗德诚挚的眼神，埃里希叹了口气，“行吧，如果我要把「轻纱帷幔」扩大范围到覆盖半个营地，需要多少钱？”
“起码三十亿！”
“来人，叉出去！”
你小子真当联盟的钱是大风刮得是吧？
“等等！”
面对左右凑上来赶人的两个卫兵，哈罗德表情严肃地理了理衣领，“怎么说我也是传奇炼金师所罗门的弟子，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埃里希点点头，大手一挥，“那就叉一半吧！”
两秒后，一脸懵圈的哈罗德，就被人拽着一只手和一条腿从地上拖了出去，身体在地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不是，这他喵不是更丢人吗？”
最终，哈罗德还是没被丢出帐篷，因为外出访友的皮埃罗回来了。
和埃里希这个土包子不同，皮埃罗可是很清楚在「炼金」一脉，“家师所罗门”这几个字的含金量。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第二贤者有一套完整的传承留了下来？”
“额，好像是有这回事吧...”
埃里希挠挠头，很明显，他是个上历史课不怎么认真的同学。
“你的意思是就是他吗？”
“没错！”
埃里希瞥了眼椅子上一脸郁闷的哈罗德，心里腹诽道：那看起来这套传承好像也不咋滴嘛。
不过该说不说，十九岁的八阶炼金师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所以埃里希想了想，还是同意把他留了下来，调到了相对安全的联盟后方。
没办法，这个身份和本事就别让人家上前线了，老老实实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吧！
而除此之外，皮埃罗也是幸不辱命，给埃里希挖了个传奇命言师过来。
来人一头蓝发，身着朴素的灰袍，两只眼睛像海洋般平静而深邃，冲着埃里希友好地伸出手。
“幸会阁下，原谅我们「命言」系的人一般不留名姓，你可以叫我「沧溟」。”
理解，学「命言」都是老阴比，不报真名也是多一份保障。
所以埃里希也是友好地握上了对方的手，热情地自我介绍道：
“久仰久仰，在下林登万！「沧溟」兄你一路舟车劳顿，快去休息吧，我就不远送了！”
「沧溟」也不见怪，本身命言师就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客人，更何况与其说他是接受了联盟的邀请而来，倒不如是命运本身的指引。
送走了「沧溟」，埃里希明显松了口气，无论是联盟还是他本身，其中的秘密都可容不起玄妙的命运前来窥探搅局。
“下次再有这种高手，别直接往我脸上引，很吓人的！”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皮埃罗笑着摇摇头，他可不信埃里希这个人知道怕，别忘了整个「末日战场」是因谁而起的。
“所以「万法教派」两个人你还见不见了？”
“见！当然要见！”埃里希立刻起身回应道。
毕竟其中一位，可是他朝思暮想的超位者，说实话，很难想象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找上联盟，因为到了这个层次，就属于是很难被请动的存在。
看着兴奋的埃里希，皮埃罗怎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虽然超位者确实难得，但我还是建议你多注意下他同行的那位九阶魔导师。”
“嗯，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对于魔法学界的问题，埃里希是一向比较听皮埃罗的建议的，毕竟这位历史学家学识渊博，确实称得上是“万界图书馆”。
“「塑能」三脉的正统之争你知道吧？”
皮埃罗卖了个关子，手上捧着保温杯和埃里希并肩而行，“三脉争了这么久，一直难分高下，而如今，却有了结束这场争端的可能！”
两人边说边来到了接待室，也见到了「万法教派」一大一小的两位来客。
超位大魔导师，路易·让·第纳瓦拉，“夕阳下的金色圣辉”，此外，他本人还是魔武双修，有着一身强悍的体术，同时兼修「奥术」与「炼金」，在「化形」上也多有涉猎。
毕竟魔法的源头殊途同归，超位者本身就是为了超脱凡俗的限制，才不断向前路迈进的。
而另一位...
“如果说有人将来能一统塑能三脉，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子？”
“那正是我的样子！”
少年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额前乌黑的长发下，两只湛蓝的眼瞳里宛若百颗星辰闪耀。
“五年前，十七岁的九阶大魔导师，傲世五杰之一，此生未尝一败，未得一知己，如今非是传奇，已然成为传奇！”
一段热血沸腾的音乐响起，少年负手而立，“我名为尼古拉斯·奥特曼，终将要成为立于魔法学界顶端的男人！”
咔嚓！
埃里希关上少年脚边的音响，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都叫这名字了，我确实是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