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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鬓边花 > 第34章 手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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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琳手中的刀尚未出鞘,情急中挥手一挡,幸好成功,他心里暗道侥幸。刚才在楼上就看见她,还不确定,想着过来确认一下,没成想几句话不到就跟人动起手来。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雪地打滚,精彩精彩!”燕琳打趣道。一面又冲着高欢道:“高先生,对不住!这个人跟我有点交情。今日先生能否看在下的面子,饶他一回?”

高欢不语,目光在他二人脸上逡巡。玥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对他道:“之前有点误会,这不是不打不相识吗?现在大家扯平,权当无事发生,您看怎么样?”

高欢盯着她那张小嘴,恨不得给她封起来。只是燕琳可是皇上的外甥,实在不好惹。况且能抵挡住他奋力一剑,身手想来不弱。既然已经失了先机,不如以后再找机会吧。想到此,他淡淡道:“如此甚好!在下还有公干,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他转身的时候,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燕琳奋不顾身护住的是白家七女,上次雪中刺杀合身挡剑的那个,那日在宫里的白家侍卫也是她。

他的心里泛起涟漪,虽然她现在弄黄了肤色,弄粗了眉毛,但是他的脑中还保留着那个身着粉衣,在他的剑下合身一扑的绝色女子。

尽管他心里不愿意承认,可是却明白:他对她下不去死手。尽管刚才她说得很明白,互相保守秘密,但是他赌不起,看样子还是得找机会,除了她。

雪纷纷落下,地面积了厚厚一层。想着前不久某人曾在地上打滚,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也不得不承认白家七女的聪明:以当时他攻击的方向,也许只有地面才是最安全的。

燕琳上下打量着玥妍,嘴角含笑。玥妍也知道现在的形象好不到哪里,仍然努力保持着体面。燕琳解下自己的狐狸披风,披在她的肩上。那一身的泥土,还沾着草棍,披着的那件墨黑油亮的狐裘就像一只花斑豹。

“燕世子,你怎么来了?”玥妍问,她有点不好意思。两个人毕竟还没熟悉到坦然接受的地步。

“路过,你信吗?”燕琳道。

玥妍翻白眼,不过看在刚刚他帮过自己,忍了。

“你住在哪里?”燕琳问。

“聚贤楼。”

“谁带你来的?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这来看热闹?”燕琳没好气,刚才要是他来得稍微晚那么一点,后果不堪设想。想想都后怕,偏偏眼前的这个人还不觉得。

“我三哥。还有六皇子。”

“我一猜就知道那两个。”

“这里有什么热闹?说来听听。”玥妍比较关注这个。

“什么热闹也跟你无关。赶紧走吧,看看你这一身的泥水。”燕琳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好像担心一不小心她就偷偷溜了。

走了一会,便看见景漠急急地迎面走来,一看见玥妍的样子便知道出了状况,也不多问,上前先查看了一番,见到没事才放下心来。道:“可有事?”

“无碍。”玥妍道,“幸亏得燕世子相救。”

景漠深施一礼,道;“景漠深谢燕世子大恩,有机会定当报答。”

燕琳伸手扶了一下,客气道:“白三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此地纷乱,鱼龙混杂,不太安全。还请白兄管好令,令弟,勿再涉险。”说罢也不多言,转身走了。

景漠一时没听懂,想了想,点点头,领着玥妍往回走。

“三哥哥,他刚才说有热闹,你要不要去看看?”

景漠摇头,又看着她的样子,低声道:“你遇到了谁?”

“高欢。”

说到高欢,玥妍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发现他是易容的。他想灭口。”

景漠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皇帝面前仍然易容装扮,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如今玥妍知道了这个秘密,怕是捅了马蜂窝。

“你怎么想到的?”

“开始我也是猜,就是见他的脸过于木讷,就想试一试,谁知道竟然真的被我猜中了。其实是毫无破绽,要不是我自小就喜欢研究这个,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景漠知道了,这个结果就是玥妍自己作的。好好的偏要试试,试出来的后果很严重。他高欢易不易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哎,这个让人不省心的惹祸精,你惹谁不好,偏偏还招惹绝顶高手,不是自寻死路吗?怪不得燕世子阴阳怪气地警告,要他看好妹妹。

景漠看着眼前因一时手欠惹祸的倒霉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三十六计走为上,明早还是早点出发才好。

玥妍回到客房,让人把燕琳的披风折好,给景漠送去。由他出面归还,是最稳妥的。她的手臂外侧有点乌青,估计是抵挡的时候碰伤的。苏木拿了药酒,轻轻地给她揉搓。一面道:“小小姐,下次您再遇到这个人,转头就跑,省得受罪。”

玥妍逗她:“他轻功也挺高,恐怕也跑不过。”

苏木愁了。

第二天清早,玥妍还在睡梦当中就被叫醒,急忙洗漱一番便被塞上马车,急急向京都行去。大概是官方的缘故,一路上显见的流民少了。只是见到不少官轿在家丁的簇拥之下,向京都的方向而去。

玥妍心里好奇,即便是快要到年关,不少回京述职的官员携带家眷,也不会这么多吧?

正想着,前面景漠大概遇上了熟人,停住与人攀谈起来。玥妍远远地瞧见,貌似户部侍郎晏青书的四子晏航。这个晏航是京中有名的风流公子,与燕琳齐名,被人并称“双燕”。

玥妍放下轿帘,对苏木道:“一会儿哥哥来了,就说我头晕,且睡着。”

苏木点点头。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景漠带着晏航过来,听苏木如此说后,晏航笑道:“是晏某打扰了,还望小姐原谅在下的鲁莽。这便离去,还望小姐早日康复!”

玥妍不做声,景漠见状有点歉意地拉着他走了。

苏木心下诧异,不禁看向玥妍。玥妍道:“不想多添口舌罢了。”自顾自倒在软绵绵的坐榻之上,看起书来。自从父兄离世,玥妍便减少了外出。毕竟重孝在身,多有不便,尽量深居浅出,不惹闲话。

一路通行无话,傍晚时分便到了西园。得到信的青莲带人早就守在门口,见玥妍自轿中下来,便扑倒在身前,哭着道:“小姐,您可吓死我们了。”

玥妍搀扶着她,道:“这次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哈。”

朱樱道:“小姐,您可得说话算话,要不您就直接吊死奴婢算了。”

“呵,还威胁起你家小姐了?几日不见,胆子见长啊?”玥妍吓唬她。

朱樱低头,小声嘀咕:“说的是真话。”

“大点声,说与你家小姐听。”玥妍含笑道。

朱樱头压得更低,转头跟着大伙拿行李去了。

玥妍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心里酸酸的。她想起去年,也是年前进京,彼时娘亲尚在身边,语语温柔,细细叮嘱;如今便阴阳两隔,再无相见。心中倍感凄苦,脸上神情便肃穆起来。

景漠见了,知她心中难过,却也无法,便道:“洛洛,哥嫂正在前厅等我们,这就去吧?”

玥妍点头,缓缓进府。

夏十娘坐在前厅太师椅前,看着由远而近的丽色女子,几个月不见,仿佛长大了许多。身形瘦削却初现玲珑曲线,肤色雪白且明眸皓齿。着一件白色狐裘,内衬淡青色缠枝花纹小袄,底下系一条同色镶银边百褶裙。盈盈行礼间暗香浮动,淡淡言语时清丽雅致。心里不由得叹气:论样貌小姑真是拔尖。

景平激动地上下打量着玥妍,道:“简直是胡闹!一声不响就跑去那么远,有什么也得回家告知一声!知不知道全家人都担心得睡不好觉!”

玥妍低头乖乖认错。

“哥,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你想没想过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父母交代?”景平越说越气,看见景漠要开口替玥妍辩解,又冲着他道:“还有你!平时纵着她无法无天,胆子愈发大!你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世道,就敢一个人往外跑!”

景漠忙道:“大哥教训得是,弟以后不敢了。”

夏十娘见丈夫的火气发的差不多了,连忙打圆场:“诶呀,好了好了,人不是好好回来了吗?这次就当长长教训,小姑小叔知错改了就好了嘛。”

一面吩咐下人上茶,眼睛里暗含得意。

玥妍看见丫鬟手里的茶杯,眼睛顿时瞪得大了。景漠也诧异地望向夏十娘,随后转向景平。

景平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在外面跑了几个月,喝不惯家里的茶水了?”

景漠道:“大哥,这套茶具是谁拿出来的?”

“是我,”夏十娘道:“前几日书文不小心打碎了两个杯,我看那套不全了,就到库里寻了这个出来。看着精细些,用起来也颇趁手。”

“嫂嫂可知这套杯的来历?”景漠问。

夏十娘纳闷地摇摇头,心想:不就是喝茶的,哪里那么多讲究。

景文端起茶杯细细端详,一时间没看出来哪里不对。杯子上分别细描着十二种花卉,另一侧题诗,釉面鲜艳,质地轻腻,美轮美奂,让人爱不释手。难道是杯子的色彩过于绚丽了?他平时不关心这些,一直就没注意。

“咱们府里原先用的是御窑产的斗彩竹纹杯,是先皇特别恩准给父亲使用的。现在用的这套是母亲的陪嫁,先皇后当年请天下名匠特意打造的十二月花神杯,世上仅此一套,价值千金。这杯子娘亲从来不舍得用,只是有时候拿出来赏玩,故此熟悉些。”景漠道。

景平目光扫过,夏十娘脸色涨红,急忙站起身道:“夫君,这个我实在不知,许是底下的人不知道,拿错了杯子。”

“娘亲的陪嫁库房跟府里的不在一处,嫂嫂可得让人好好查一查,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玥妍沉声道。一次两次是不知,再三再四那就是故意了。她想了想,还是压住火,没继续说什么。

喜鹊见事不好,悄悄挪出屋外,玥妍眼神一瞟,朱樱转身便跟了出去。

厅里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景平道:“既如此,就让他们换了常用的来。”

青莲冲着景平福了福身,带着小丫鬟去了。不多时,便让人拿了一套青花灵芝纹金钟杯出来。温润柔和,清雅素淡,极是相宜。

夏十娘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有出声。她知道玥妍恼了,却不成想此后便不再给她留颜面,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玥妍看也不看,与哥哥说起江南外祖父母的诸般事宜,不知不觉便过了戌时。她察觉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一边又吩咐管家祥叔,将她今日带来的冉家兄弟等安排在外院,让他叮嘱厨房给这些人做点吃食,大家着急赶路,都还没吃晚饭。

夏十娘见她身后跟着的苏木朝颜等人,皆是新面孔,本来想询问,谁知玥妍自顾自地便安排了,由着她们簇拥着去后院安置。夏十娘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泪水长流,冲着景平道:“罢了罢了,妾知识浅薄,执掌不了这府里的事物,既然小姑已经回来了,妾就不管了,落得个省心清净!”

景平道:“随你,你也别伤心,洛洛任性惯了,你怎么还跟一个小丫头认真起来。要是实在管不来,不如轻轻放下,每天看看孩子,逛逛街,照看照看你夫君,不是挺好的吗?”

夏十娘恨得牙根直咬,手里的帕子紧紧攥着,一时间没有说话。如此便交了权,今后在京城当中还有立脚之地吗?

玥妍晚餐并没有吃什么,夏十娘让人准备的饭多是味重荤腥之物,景漠也吃得直皱眉,更别提自小长于江南的玥妍了。青莲让人在小厨房早早就做好几样清粥小菜,此时让人端上来,玥妍急忙道:“让人给二哥哥送些,估计这会儿他正饿着。”

青莲道:“小姐慢点吃,已经叫人送过去了。”

碧草一边给她布菜,一边道:“小姐今晚还睡暖阁吗?那张床上的芙蓉帐昨日让人清洗了,我看还有点潮。”

玥妍道:“也好。”

本来打算之后跟大家说说一路上的事情,谁知不等她沐浴完,便在桶里睡着了。还是朱樱力大,半抱半托地给她弄上床。

玥妍一觉到天亮,刚刚洗漱完,便见喜鹊急匆匆拿着一些账簿闯了进来。气得青莲道:“外面的是死人不成!之前说过的话不长记性!”

玥妍上下打量了喜鹊,见她也不行礼,只是气哄哄地把账簿对牌钥匙等往桌子上一顿,发出一声脆响,一面道:“好叫姑娘知道,我家夫人今日有点不舒服,这些管家理事的劳什子就不帮着您做了。特意让我给您送过来。您也点点,看看少了什么没有?我家夫人说无有不担的。”

玥妍抬眼看她,并不生气。自从知道了她是什么人,便不与她计较。招了紫茉与她一起去偏厅,细细核对了账簿等物,半晌才出来。

紫茉道:“回小姐,这几月账上亏空合计千两。账目上看是人情往来,只是票据回执皆不完全。”

玥妍拿了目录,对朱樱道:”你去前院,把这个结果报与大公子听。”

转头吩咐喜鹊:“你回吧,此事已经了了。让嫂嫂好好将养身子,空了去看望她。”又让碧草取了一些人参燕窝等,一同喜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