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南轻悠和沈泠带着苏琬以及青叶到了宣京。
杭舒章很高兴，拉着四人说了许久的话。
沈泠给杭舒章把脉，过了许久都不曾说话。
杭舒章倒是淡然，并没有询问。
苏韵香却是忍不住，脸色有些担忧的问道：“絮娘如何？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无事，倒是觉着有些怪异罢了。”沈泠收回手，淡淡说道。
“哪里怪？”
“大人的脉象，倒是平稳有力多了，想来，这一年来调养得极好。”
杭舒章笑道：“能不好么？御医三天请一次脉，每日都吃药膳，热汤池泡着，就是块石头，只怕也要生出灵智来了。”
南轻悠问道：“大人，你都卸任了，宣国的皇帝待你还这般好？”
这哪是宣帝待我好，他这是想挖我的宝贝弟子......不过，这话却是不便对外说。
“兴许是觉着，新政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吧。”
南轻悠道：“前两个月，又有学子改良了织布机，纺织快了许多；
还有犁地的犁耙也改良了，现在翻地都轻松了许多。
且，还有学子研究出了如何高产麦子的法子，去岁试验出了结果，一亩能产五百斤了。”
杭舒章欣慰道：“总算没有辜负多年来的培养。”
南轻悠有些遗憾道：“就是如何提高稻子产出的事，尚未研究出什么名目来。”
“这些需要时间，兴许，我们瞧不到了。”杭舒章落寞的说了一句。
南轻悠一脸认真地说道：“大人，您可千万别乱说啊！
您为天下女娘谋取了如此之多的福祉，积下这般深厚的功德，必定会长命百岁！”
杭舒章被逗得开怀大笑。
一旁的苏韵香插嘴问道：“你们两个都已经南下了，那永国那边谁来掌管事务？”
南轻悠回答道：“王总督不是已经返回国内了吗？有她坐镇主持大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商业方面的事情嘛，我全部托付给了贾总管和白嫂嫂来总管，魏清莲协助她们。”
杭舒章挑了挑眉，好奇问道：“瞧你这样子，难道是打算长期定居在宣京城了不成？”
“唉，快别提了，自从大人您致仕归隐之后，我那个讨厌的父亲就开始懊悔不已，每天都要唠叨我几句。”南轻悠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他念叨些什么呢？”杭舒章追问道。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催促我赶紧找个人结婚生子呗。”南轻悠苦笑着回答。
苏韵香大为惊奇：“令尊之前不是已经接纳了你和沈娘子的婚姻关系吗？当年你们成亲的时候，还是他亲自主持的呢！”
“可不是嘛，他现在又说，如果我实在不想成亲也罢，但至少得找个人给家族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继承家业。”南轻悠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一脸苦恼。
杭舒章和苏韵香面面相觑，杭舒章问道：“所以，你就跑来宣京了？”
南轻悠理直气壮的说：“对啊，我让他自己再生一个，然后我就带着泠姐姐南下了。”
这，还当真是南轻悠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两个人相对无言。
好半晌，杭舒章才想起问永国朝政的事情。
沈泠道：“永国平稳得很，现如今皇长孙已然坐稳了太子之位。皇上放手了许多事务给太子殿下去做。
二皇子自古相倒台后一直沉寂，至今也没有什么动静。
夷州那边，顾元帅从部将里挑了几个人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早已能独当一面。顾元帅于月前已经返回永京。
还有就是，周公竟致仕，皇上任命了吕尚书为宰相，王亭为副相。”
沈泠最后的话语带着几分迟疑和惋惜。
三十九岁的宰相啊！
杭舒章心头感叹不已。
别说女娘，纵然是男子，也鲜少有人达到这个成就。
南轻悠不服气道：“若非大人身子不适，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吕束语当这个宰相。”
沈泠道：“大人原是最有望成为宰相的，这倒是让人捡漏了。”
“是啊，若不是大人以身犯险，查出古相是北罗探子的事情，只怕永国朝堂还要被古相一党把持。”南轻悠愤愤不平道。
杭舒章摆了摆手，“此事不必再提，我如今已不在朝中，就不必再操心这些了。”
吕束语成为宰相已是事实，再多抱怨也无济于事，且，自己的身子也禁不起自己闹腾。
南轻悠眼珠一转，忽然道：“大人，反正您现在闲来无事，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吧！”
杭舒章微微一愣，“我这副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咯。”
“您就别推脱啦，走走也好，总比整日闷在家里强。”南轻悠劝道。
沈泠附和道：“出去散散心对身体也有好处。”
“你们可别乱来，我还在这呢，你们把絮娘忽悠走了，我怎么办？”苏韵香凉凉说道。
南轻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接话。
杭舒章道：“我若是跟着你们游山玩水，看着你们在我跟前卿卿我我的，我只怕病得更重了。”
南轻悠和沈泠放弃了劝说。
苏韵香问：“你们打算去哪里？”
“宣国东边不是还有一个苏国么，我们打算去苏国游荡一圈，然后南下去宁国转转。”
杭舒章道：“你们这是打算走多少年，可别到时候回来了，我的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南轻悠闭上了嘴巴。
沈泠慢悠悠说道：“多则五年，少则三年，我们便能归来。
方才给大人把脉，大人少说也能再活个十年，只，大人当克制一些，切记不可劳心劳神，不得贪欢。”
一句话把杭舒章说得老脸通红。
用不用这么直白啊！
苏韵香也是面带尴尬，感觉耳尖在发烫。
*
苏琬自是要跟着沈泠走，杭冰儿得到消息后，期期艾艾的跑来找杭舒章。
“你说你想和南娘子沈娘子一道游学？”杭舒章震惊问道。
“是。”
看着已然十九岁的杭冰儿，杭舒章再次感慨时光已逝。
“我倒是可以请求南轻悠让你随行，多照看你几分，只是，大哥和嫂嫂愿让你出门么？”
杭冰儿理直气壮道：“只要小姑答应让冰儿出门，父亲母亲皆不会反对。”
“......”杭舒章觉得，自己被这个小女娘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