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慢悠悠的走了一个月,终于走到宣国边境。
在宿州时,两个人又遇上了在里乌镇遇到的爷孙俩。
萍水相逢再相见的概率微乎其微,几等于无。
苏韵香看到爷孙俩后很高兴,笑着上前打招呼,“老人家,又遇上你们了。”
爷孙俩正在街边的摊子上吃东西,看到苏韵香和杭舒章后也是很高兴,急忙站起来回礼道:“又遇上两位先生,当真是有缘。”
杭舒章把车马拴在街边的拴马桩上,走了过来,“老人家不介意一起拼个桌吧。”
老人道:“两位先生不嫌弃的话,只管入座就是。”
苏韵香叫摊主上了两碗馄饨,一碟肉饼。
老人旁边的孙女眼巴巴的看着苏韵香的馄饨。老人在桌下的手,拍了她一下。
杭舒章没有错过小女娘的表情,疑惑问道:“老人家这是要带着孙女去往何地?”
“去宣京投亲。”老人淡淡回答,一副不愿交谈的模样。
苏韵香听到老人要去宣京投亲,和杭舒章对视了一眼,看到杭舒章微微点头后,苏韵香开口相邀道:
“我们正好也要去永京,老人家若是不嫌弃,可以和我们结伴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老人看了看苏韵香,又看了看孙女,犹豫着没有回答。
杭舒章道:“老人家有所顾虑也是常事,无妨,届时我们到了宣京再会。”
苏韵香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当即道歉:“对不住,异地重逢,我有些高兴,以至于唐突了。”
老者沉闷着没有答话。
杭舒章拍着苏韵香的手,对她眨眼,以示安抚。
一桌四个人安静进食,再没有交谈。
老者看着杭舒章和苏韵香慢条斯理的进食,吃相极其优雅,显然是出身富贵。
待吃完之后,杭舒章结了饭钱,顺道打包了四五个肉饼。
这肉饼外皮又薄又脆,内里的肉沫软烂,咸香微辣,很合口味。
苏韵香吃了两个。
看到杭舒章打包,苏韵香笑道:“我还想着叫店家打包呢,絮之倒是先安排上了。”
两个人对着老者行礼道:“山高水远,愿二位平安抵达宣京,告辞。”
老者回了一礼,“多谢二位先生吉言。”
两个人驾马车出了宿州城。
苏韵香道:“那老者好生奇怪。”
“韵香为何这般说?”杭舒章陪着苏韵香坐在车辕上。
“他为何一把年纪还去投亲?身边为何只有一个孙女?瞧着他应当是苏国人,却是要去宣京投亲,再来,他沉闷得过分。”
杭舒章笑道:“有些人天生不爱说话,我们与他不过有过一面之缘,人家带着孙女,对我们提防一些也是常事。”
苏韵香道:“也是,我们俩瞧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哈哈。”
杭舒章捏了一下苏韵香的脸,道:“谁说的,我们哪里不像好人了?”
“你那一身的杀气,人家小女娘看到你没有哭都算不错了。”苏韵香把杭舒章的手拉下,“别捣乱,等会马车跑偏了。”
杭舒章自嘲一笑,道:“我如今瘦弱成这样,哪里还有半分杀气?”
苏韵香认真道:“絮娘在官场浸淫多年,又曾上阵杀敌过,浑身一股上位者的威势以及一身肃杀之气。
纵然退下来这么多年,浑身威势淡了许多,但还是有那么两分不怒自威在。”
杭舒章懒散道:“我怎么察觉不到?”
苏韵香一本正经道:“你自己不曾发觉,你若是端着个脸,当即就有了。”
“是么?回头我去照照镜子。”杭舒章摸着下巴,有些不信。
“哈哈哈,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倒也不寂寞。
路过漳州城时,有两个人扭打着往街道中心挪腾来。
苏韵香眼疾手快的勒住了马。
马匹离那两人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你个贱人,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倒霉成这个样子?”
“老爷,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个扫把星,老子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让老子怎么放过你?你妄想。”
两个人一边扭打一边对骂。
杭舒章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那两人瞧着也有四十来岁了,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当街扭打吵闹?
再说,巡街捕快不管?
苏韵香道:“不知道要闹多久,这完全过不去啊。”
杭舒章看了日头,再看看旁边有一家酒楼,提议道:“不妨先停下用午食吧,等会再走也行。”
“也好。”苏韵香从善如流的把马车往街边靠去。
两个人把马车交给酒楼的小二,一起跨入酒楼大门。
苏韵香直接坐到了靠街的窗口位置,放眼去瞧外头的热闹。
杭舒章哭笑不得,“韵香爱瞧热闹啊。”
苏韵香淡然道:“下饭。”
杭舒章压低声音,笑得有些停不下来。
那两人已经打到了酒楼门口,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男子满脸怒容,不断地推搡着妇人,妇人一直在哭泣着求饶。
瞧热闹的人不少,声音有些大,杭舒章和苏韵香听不清两人在吵闹什么。
突然,妇人趁男人不注意,用力挣脱开来,向小巷跑去。
男人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苏韵香蹙眉道:“不是颁布了新政么?怎么还有人殴打妻子?”
“想要彻底贯彻落实,只怕还得过些年头。”杭舒章叹息道。
“也不知官府为何不管。”
“妇人不报案,官府估计也懒得管。”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降低。
旁边一桌的人接话道:“别说那什么新政和官府了,这妇人挨打,就是自找的。”
杭舒章问道:“为何?”
那两人见到杭舒章搭话,当即手舞足蹈的说起了事情经过。
一人道:“那妇人原先是风月场的人,好似还是什么楼的花魁来着。”
另一人纠正道:“是洞清县添香楼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