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舒章和苏韵香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苏韵香忽而听到熟悉的地方,心头有些不安。
杭舒章握着她的手,大拇指柔柔的抚了好几下。
“对,听说使了不少手段勾搭上了那个花楼的大管事,就是那个男人。
前些年不知怎的,两个人从外头回来了,去年男人把身子玩完了,那妇人便开始勾搭男人的儿子。
那儿子没经住勾搭,稀里糊涂的就睡到了一起,听说还不是一次。
后来儿媳发现了两人的勾当,大闹了一场,儿媳娘家打上门,把儿子打了一顿。
儿媳娘家兄弟把人接了回去,逼着两人和离。
再后来啊,儿子更放肆了,成日和那妇人厮混。
男人瞧不过眼,父子俩大打出手,儿子没有想到父亲会动手打他,一怒之下失手把父亲打得头破血流。
那男人浑身是血的昏迷,儿子以为自己杀了父亲,后怕之余大感愧疚,投河自杀了。”
另一人接话道:“是啊,谁知男人没死,醒来发现妇人想要卷钱跑路,当即把妇人打了一顿。”
“这还算好,后头妇人老实了一些,谁知没过多久,又开始勾搭旁人。
妇人最后索性破罐破摔,不再收敛。几乎是隔三岔五的就要闹上这么一出。”
杭舒章深吸一口气,或许,有些人,怎么也无法相救。
原先那人道:“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原先还当管事,从洞清县回来后再没干过活。
身子不行之后沾上了赌,手气又差,输了就回去打妇人,两个烂人堆一堆,街坊邻里都懒得管他们。”
杭舒章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本只是路过这里,以为是偶然遇上夫妻吵闹,谁知道却是日常发生。
背后是这样一个令人咋舌的故事。
“真是世风日下……”杭舒章轻叹一声。
苏韵香收起了方才的不安情绪,关于那个地方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从走出那个地方的那一天开始,自己就是自由的,与那个地方无关了。
她回握杭舒章的手,低声劝慰道:“吃饭吧。”
“好。”杭舒章应了一声,两个人不再搭理隔壁那桌。
饭用了一半,外头喧闹声大震。
一队官兵直冲酒楼,很快就把杭舒章和苏韵香围了起来。
杭舒章皱眉,这是闹哪样?
路人纷纷闪避,看到官兵围堵杭舒章后纷纷安心不少,只要不是冲自己来就行。
苏韵香握紧了怀里的匕首。
杭舒章拉过她的手,微微摇头。
“不必恐慌,且先瞧瞧是个什么状况。”
很快。
一官员驾马到了酒楼门前,当即翻身下马,急匆匆的朝着两人走来。
“下官漳州知府钱牧参见太师大人,参见太师夫人。”来人很是恭敬的躬身行礼。
杭舒章坐得八风不动,没有接话。
漳州知府再次行礼道:“下官漳州知府钱牧参见太师大人,参见太师夫人。”
杭舒章拿起桌边的湿布,擦了一下手,淡然道:“何事?”
钱牧躬身道:“皇上下旨,若是遇上太师大人归来,请太师大人速归宣京。”
“发生了何事?”杭舒章眉眼不动,淡然问道。
“皇上病重。”钱牧弓腰在杭舒章跟前低声道。
声音低得苏韵香在杭舒章旁边都不曾听到。
杭舒章心下一凛。
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病重?
去岁成亲之时,不是还龙精虎猛的?
自己离京不过半年多,怎么就突然病危了?
看样子,钱牧也不知怎么回事。
不过就这样大张旗鼓的下旨给各地知府,是否妥当?
要自己入京做什么?
辅政?
现如今小太子已然十岁,朝中大臣颇多,为何要自己这个名存实亡的太师入京?
杭舒章心头疑云重重,面色却是半点不显,淡然道:“我知晓了,圣旨何时下的?”
“半月前。”钱牧道,他从身后一个侍从手里接过奏本,递给了杭舒章。
杭舒章仔细查验,确认了是真的秘本。
这里离宣京走慢些需要一个月。
快马奔袭只要十日即到。
按圣旨的速度,半月前送到,也就是说至少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
“备车。”杭舒章淡声吩咐。
钱牧道:“早已备妥,太师大人请。”
杭舒章原先的马车交给了钱牧,杭舒章拉着苏韵香走向钱牧准备的四骑马车。
临登车时,钱牧道:“大人若有吩咐,只管吩咐钱奈就是。”
杭舒章点头。
钱奈当即行礼道:“小人钱奈,大人此行由小人护送。”
杭舒章正欲扶着苏韵香登车,路边突然冲出一个妇人。
那妇人冲破官兵的阻拦,直接跪到苏韵香跟前,扯着苏韵香的衣角道:“苏姐姐,是你,是你,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苏韵香吓了一跳,往杭舒章身边靠了靠。
杭舒章冷声道:“松手!”
那妇人哭诉道:“苏姐姐,我是梅枝雪啊,苏姐姐你帮帮我吧。”
杭舒章想起来了,这就是刚刚在路边扭打夫妻中的妇人。
“放开!”杭舒章冷声道。
梅枝雪不肯放手,哭着说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干那些荒唐事了,求苏姐姐救救我。那人会把我打死的,呜呜呜......”
杭舒章厌恶地甩开她的手,“自作孽,不可活。”
苏韵香趁机登上了马车。
事情来得太快,钱牧来不及反应。
等反应过来时,杭舒章已然把人甩开。
“大胆,竟敢冲撞太师夫人。”钱牧大喝一声,“来人,把她弄走。”
“苏姐姐,你救救我啊,求你了。”
梅枝雪被拖着走远,一边哭着一边喊着。
杭舒章登车,看到苏韵香在透过车窗看着那妇人。
“韵香可是心头放不下?”
“我知晓恶人自有恶人磨,但,心头仍旧不是滋味。”苏韵香语调惆怅。
杭舒章揽过她的肩,柔声安慰道:“莫要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苏韵香放下了帘子,垂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句,“好。”
杭舒章无奈,再次掀开帘子,对钱牧道:“照看一下,若是还过分,便放任。”
钱牧当即躬身行礼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马车在闹市中缓缓前行。
杭舒章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糟心的事,叹了口气后靠在车壁上闭目。
看着杭舒章疲惫的模样,苏韵香有些慌,“絮娘可还好?”
“我无事,有些疲乏罢了。”
等马车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后,四匹马撒开蹄子飞奔。
杭舒章被颠得难受。
苏韵香气恼的朝着帘子外吼道:“会不会驾车,驾稳些。”
钱奈道:“事出紧急,太师夫人请息怒。”
“若是太师出了事,砍了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苏韵香抱着杭舒章,怒气冲冲的骂人。
自己驾车时都不敢催促马匹,生怕颠着絮娘,这些人驾车的模样倒像是来催命的。
杭舒章掀开车帘,道:“缓些走。”
钱奈看着杭舒章苍白的脸色,也是吓了一跳,当即嘱咐车夫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