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额娘,额娘肯定无心的,还请原谅额娘。”
大格格一脸希冀地看着沛柔,眼睛睁得圆圆的,又萌又亮。
以往她怎么做,嫡额娘定有求必应。
但今时不同往日,毕竟身体换了芯。
沛柔弯起唇角,抬手轻捧起大格格肉嘟嘟的脸颊,看着她的萌眼,柔声细语,
“怀恪,假若你和大哥、二弟都喜欢吃虾肉馅水饺,嫡额娘这儿刚好有,若是嫡额娘当着你两个哥哥的面,说要把一盘水饺给你,你高不高兴?”
大格格眼睛都亮了,她确实喜欢吃虾肉馅水饺,由衷地,“当然会高兴,嫡额娘。”
沛柔接着温声善诱,“可是你大哥、二弟也好喜欢,求着嫡额娘把水饺分给他们,嫡额娘心生怜悯,把答应要给你的水饺给了他们,你会不会感到深深的失望?甚至,会不会觉得嫡额娘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大格格小脸一垮,略显失望。
沛柔温柔一笑,“刚刚嫡额娘开了口,要把炭火分给你的两位姨娘,你说嫡额娘要不要因为你为你额娘求情,就不分了呢?”
她松开抓着沛柔袖口的手,扣起了自己的小手。
教习嬷嬷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她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即便额娘目露不满地瞪着她,她也不回头求嫡额娘了。
沛柔见之,勾起了嘴角。
看来她挑的教习嬷嬷教导的不错。
过去的教习嬷嬷只教格格们礼仪,她认为光礼仪不行,得学会做人。
她看向李氏,眸光能将她看穿,“往后大格格和小阿哥屋内的炭火另外算,他们不会因为你冒失的话语而受连累,李氏,有上一次教训,还学不会谨言慎行?”
李氏一惊,垂下头,躲开沛柔的视线。
宋氏抬手用手帕淹住了自己压抑不住翘起幸灾乐祸的嘴角。
太监唱报声响起,“四贝勒爷到!”
李氏抬起头,刚刚惊慌只不过是一瞬。
只要抓住了四贝勒爷的心,还怕缺了几斤的炭火?只要她求一求贝勒爷,那炭火不就回来了?
李氏这样想着,又斗志昂扬起来。
随着高无庸的唱报,胤禛走进正院,踏入正堂。
屋内的奴才纷纷跪下,沛柔携妾室们起身行礼,“给贝勒爷请安。”
胤禛一挥手,走到沛柔面前将她扶起,“爷有所疏忽,倒是辛苦你了。”
沛柔愣了愣,他怕不是听了她们的全部对话吧?
她弯起嘴角,温柔地笑,摇了摇头。
胤禛侧头看向李氏,目光沉了沉,
“福晋是这个府里除了爷之外,身份最尊贵的女主子,任何对福晋不敬的行为,都是对爷的挑衅,往后要是再让爷听见对福晋不敬的话,看见对福晋不敬的人。”
语气一重,“爷会让她付出代价!”
胤禛霸道护妻的话一出,府里上上下下心中都清楚主子爷是要盛宠福晋了。
沛柔嘴角的笑容真切,心想他还不错。
李氏腾起的斗势,瞬间被浇灭,心沉了下来,很是惶恐。
一众应声,“是。”
等各个落座,李氏心难安,拍了拍大格格的后背,眼神示意,让她向阿玛请安,抵消一下,她在胤禛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
大格格站了起来,“怀恪给阿玛祝寿,愿阿玛岁岁平安,福寿双全。”
胤禛拍了拍她的肩膀,“恪儿的心意阿玛收到,阿玛愿你健康平安,一生顺遂。”
大格格脸上洋溢着笑容,“谢阿玛。”
李氏见胤禛心情大好,立即端起桌前的茶杯,起身,谄媚的笑,“爷生辰喜乐,妾身以茶代酒,祝爷身体康泰,吉祥如意。”
她说完,把茶水喝下,如释重负。
她嘴笨,学识少,这几句吉祥的话,还是怀恪教的,幸好记住,也庆幸抢在她们面前说,要是被她们说了,她就不晓得说啥。
胤禛没看她,仅是微颔首,语气淡淡,“嗯,坐下吧,家宴不整虚礼。”
李氏没想到胤禛是这样的反应,心不在焉地,“是妾身应该的。”
胤禛一声,“用膳。”
候着的太监将锅子打开,一红一白的汤底,让胤禛眼前一新。
沛柔在胤禛迷惑地看向她,笑着解惑,“爷,这是麻辣汤锅,那是羊肉汤底,名叫鸳鸯锅,平衡了喜辣或不喜辣人的口味。”
胤禛剑眉一挑,星眸闪亮,“鸳鸯锅?”
这名字他喜欢,他和福晋就像这汤锅的名一样,合在一起形成圆,才无瑕缺。
心底暖洋洋的,看来,福晋还是很重视他的生辰,隐隐期待起福晋的生辰礼了。
他嘴角一翘,“福晋考虑周到,有心。”
李氏嘴角往外撇了撇,什么嘛!
福晋真不要脸,一个破铜盆锅底,也取那么个不正经的名,怪会争宠的。
哼,难怪半年贝勒爷都不到她这来了。
李氏狠狠咬咬牙,偏偏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有苦难言。
沛柔笑了笑,“尝尝新鲜。”
胤禛夹起沛柔涮来的辣羊肚下肚,辣得过瘾,嚼劲适中,一向不贪念口腹之欲,如今却已经想尝尝其它,或再多来几口。
吃了辣的,又吃清汤的,味道更醇美。
寒冬最适合吃羊肉火锅了。
这会儿各个用膳,吃的津津有味。
唯有李氏低着头,筷子戳着碗里的肉,牙齿咬得紧紧的。
不甘心,她捯饬了半宿的妆,贝勒爷也没瞅一眼。
沛柔见胤禛吃得差不多了,端起茶杯,
“爷,虽说不整虚礼,但您是府里的顶梁柱,也是臣妾的丈夫,爷生辰,臣妾的祝福是要送的,祝爷福寿双全,后福无疆。”
胤禛皇子的身份,注定被人讨好,他觉得讨好他的人虚伪,但偏偏对福晋的讨好,很受用。
他端起酒盏,“福晋坐,多吃点。”
要是胤祥在,一定看出,最重规矩的四哥,心已经偏向福晋,不知别的方向了。
李氏把头埋得更低了,福晋漂亮话怎么能说得这么溜?
咬牙切齿,贝勒爷的目光都被吸了去。
福晋都起身做表率,其余人没道理不跟上,宋氏紧跟着,“奴祝爷生辰吉祥,安康喜乐,也祝爷和福晋琴瑟和鸣。”
钮钴禄氏接上,“奴祝爷生辰如意,也祝爷和福晋永结同心。”
胤禛淡淡地,“嗯,都坐下吧。”
宋氏和钮钴禄氏的身份,说得好听一点都是格格,说的不好听就是奴才。
不能捧着,这是规矩。
这会儿他倒是想起规矩了,可下一秒,就为沛柔涮了涮一卷羊肉卷,放她碗里。
可把李氏急坏了眼,眼睛都布了红丝,她连忙眼神示意一旁的彩绘,彩绘会意,让人抬来一幅用金框裱起来的纸张。
李氏接过金框,笑着开口,“爷,以往送您的生辰礼,都是妾身自己做的,这会儿妾身想送点不一样的。”
她自豪地,“弘昀写字好看,妾身便让他写下寿字祝福,连同妾身的一起奉上。”
沛柔看了一眼画上的“寿”字,笔法有讲究,一看就不是一个仅有四岁的稚嫩孩童会写下的字。
她能看得出来,胤禛同样也能。
胤禛淡淡地,“嗯。”,便让人拿下去。
李氏以为胤禛会因为纸张上好看的字而夸赞她一番,或是表扬弘昀一番,可就是这样的反应,她坐了下去,整个人丧丧的。
不实诚的礼,他为何要表态,她也不自个想想。
李氏送完,宋氏和钮钴禄氏也送了她们自己绣的香囊、荷包给胤禛,他都让人拿走了,一圈都送了,他期待着福晋的礼物。
可等了许久,膳都凉了,福晋没表示。
沛柔拿起邹嬷嬷端来盘子上的漱口盅,漱完口,取来手帕,轻轻擦拭嘴巴,放回盘里,回头便撞进胤禛深邃的瞳眸。
她朝他扬起无辜地微笑,似乎在询问,这般看她作甚?
胤禛扯了扯嘴角,心里憋屈得慌,起身甩了袖袍,带着奴才们走了。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向福晋讨要生辰礼。
福晋就是他的克星,一点良心都没有,眼不见,心不烦。
沛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偷偷地笑了。
现在越生气,等会越惊喜!
“妹妹们,寿星走了,我们也散了。”
沛柔抬手轻放在邹嬷嬷伸来的手处,微搀扶着起身,翩然而去。
胤禛抬步走进书房,扑面的玉兰花香,让他一向锁定了书房内的盆栽被换成了他最爱的木兰花。
他蹙起了眉头,“高无庸,怎么回事?”
他的书房,一向固定了摆件,他不喜未经他允许的任何人置换或者触碰。
高无庸顶着大气压,连忙下跪,“主子爷,是福晋命令的。”
胤禛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本来还闷着,这会儿更气了。
“让福晋过来!”他顿了顿,“算了,我过去。”
他转了步子,脚步微沉地往东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