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庸瞧着前面走路带风的主子爷,他深棕色的袍角因快步伐而滚起一个新高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向步子沉稳的主子爷,这会儿走得能飞起,看来被福晋气的着实不轻。
若是等会福晋哄不好,他的屁股是不是得挨板子了?毕竟他是“帮凶”,只有主子爷是被蒙在鼓里的。
胤禛走进东院,直入里屋,“福晋?”
邹嬷嬷被胤禛掉进冰渣子里的声音吓得半蹲行礼,赶紧把福晋的具体位置报出来,“贝勒爷,福晋在后院等着您呢。”
贝勒爷冷冰冰的样子,只有福晋能治。
胤禛听了眉头高高蹙起。
外头那么冷,福晋不好好在里屋待着,跑后院做甚?
他大步朝后院走,远远地见着梅林几棵梅花凌霜而开,雪白中数枝红。
刚踏进后院,一身着红裙,肩披飘逸、轻薄的红纱长巾,梳着十字髻发型两边各簪着一簇毛绒绒的红狐毛,身形似福晋,背对着他的女人,跳着妖娆的舞姿。
似仙非仙,似妖非妖,迷离了他的眼。
他见舞动的女人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摘下一株缀满红梅的枝丫,随着舞步,柔软无骨的腰肢弯了下来。
福晋媚骨天成的脸倒映在他的黑眸中,心有一瞬被狠狠击中似的猛烈鼓动一下,让他的脚步停留在台阶上,看她看得出神。
她支起腰肢,脚步旋转间,身子轻盈地跟着旋转,整个美艳到不像话的人儿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视野。
她抬手将摘来的小枝丫,轻咬在嘴里,两手微提起红艳的长裙摆,穿着舞鞋的玉足尖尖轻点地,翩然起舞而至他跟前,披着红薄纱玉润的肩头依稀可见。
她倾身,肩头轻蹭他的身子,就在他伸手要抓住她、或是揽住她腰时,又能如脱兔般瞬间转到他身后。
胤禛压不住的嘴角,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上扬,他转过身去,也抓不住她,宠溺又无奈地轻叹一声,轻唤,“柔柔。”
这是惊喜,内心已狂喜。
寒冬里的一把火,他觉得是他烧了!
沛柔见从回廊拐角处邹嬷嬷和身边的几个丫鬟出现。
她取下嘴里的梅花枝,转到他身前,轻舞,将梅花枝递给他。
等他接过,勾起嘴角,取下披着的红薄纱,随着舞步,往上一抛,盖在胤禛头上。
又掀起红薄纱,头缓缓穿进盖头里,倾身,踮脚,微撑着他的胸膛,鼻尖、红唇,往他鼻尖、薄唇凑近。
欲碰不碰,在他双眸因染上情愫而泛红时,沛柔瞬间撑着他的胸膛离开,顺带轻扯红薄纱,离了他的头。
点了火,就想跑?
胤禛抬手一抓,想把从自己身边溜走的妖姬抓回来,狠狠地欺负回去。
可惜她身子敏捷。
沛柔掐的时间刚刚好,邹嬷嬷带着丫鬟们把推车推到了阶上。
她跳跃过去,拉起胤禛的手,朝他温柔又无辜地笑,拉着他往台阶上走,“阿禛,看看臣妾为您准备的生辰礼。”
胤禛看着笑盈盈地沛柔,没第一时间去看她说的礼物,而是松开她的手,抬手将自己的大氅解开,披在她身上。
在她抬起的莹润目光下,他勾起嘴角,声音轻柔,“别冷着了。”
这才将目光放在她说的生辰礼上——
奶白色的圆层,其上方有两个精致的小人像,圆表面上,有四行紫色的字迹。
两个小人像,一男一女,相互执着对方的手、深情对视,从衣着与样貌看,就是他和福晋,有八成的相似。
胤禛心底泛起一阵涟漪,福晋是想表达她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思吗?
他又把视线落在字迹上——
喜雪轻飘落地斜,
欢心漫舞映窗纱。
四方素裹银装艳,
爷赏冬梅品热茶。
他轻念一遍,又细爵,“飘雪、漫舞、银装素裹、爷、冬梅。”
他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他见到的景象?
复念,心灵福至,“喜欢四爷!”
心被瞬间触动,被冰封锁的心融化了。
耳边传来福晋身边嬷嬷的说话声,“贝勒爷,这是福晋亲手为您做的,您瞧,这两个人像捏得多精巧。”
他是被喜欢的,他是被福晋喜欢的,很用心,很用心的喜欢。
福晋是继养母佟佳氏,让他深深感受到被爱、被关爱的人。
沛柔扬起笑脸,抬手放在他的心处,轻问,“阿禛,喜欢吗?”
他覆上她的手,轻轻一握,侧身,看向她,藏在羽睫下的眸子满含深情,
“喜欢。”
两个字明明很简单,但放在一个几乎不可能会说出这两个字的人身上,说出来就莫名让人耳热。
沛柔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被他这样看着,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喜欢,是喜欢她送的生辰礼,还是喜欢她这个人?
沛柔脸上的燥热有蔓延的趋势。
她从他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转移他的注意力,“不尝尝看?”
他深邃的眸子一暗,“尝!”
沛柔听见他的话,垂眸,正准备去切蛋糕,一个手臂揽上她的腰,就被臂上的股力道扯了过去,撞入一个健硕的胸膛。
她被碰了鼻子,有些疼,眼眸氤氲上一层水雾,抬眸便撞进他满是欲望的墨眸。
她一想,她的“尝”和他的“尝”不是同一个吧?
在他的唇压下来之际,沛柔撇过头去,见邹嬷嬷和丫鬟们早早背过身去,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醒目,要不然她得羞死。
她连忙抵住他的胸膛,偷瞄了他一眼,“阿禛,先尝蛋糕。”
胤禛停顿一瞬,“蛋糕?”
“嗯。”沛柔从他禁锢的手臂里挣脱。
她来到蛋糕面前,弯腰,一口将蛋糕上的胤禛小人像吃掉。
她抬起头,看向他,舔了舔被奶油沾上的唇面,“我吃了你,阿禛,想吃我吗?”
甜美的声音,具有蛊惑的魅力。
胤禛看着她诱人的举动,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想,想吃你。”
声音像掺了沙砾,带着干涸的暗哑。
他的“你”,到底是指沛柔的小人像,还是沛柔,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沛柔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
她弯下腰,张嘴轻咬住她的小人像,像刚刚轻咬着梅花枝一样,漫舞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襟,倾身踮脚,将她的小人像喂他嘴里。
看着他配合的接过问,“甜吗?”
胤禛嘴角微上扬,“甜。”,微顿转折,“不过,现在得尝更甜的。”
说完,揽上她的腰肢,吻上她的唇。
胤禛看着怀里的人儿娇软的不行,轻笑一声,将她拦腰抱起,朝里屋走,边走边说,“东院上下赏半年俸额。”
身后的邹嬷嬷和丫鬟一听,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喜悦的尖叫,以免失了德体。
高无庸听了也同乐呵,心里美滋滋,只要福晋知会一声,会有他的一份。
暖阁内拔步床上,胤禛轻咬着沛柔的耳廓,“我也想与柔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也喜欢柔柔。”
……
*
太子组局的马上竞技,胤禛没去,沛柔和李氏自然也不会去。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元宵。
沛柔趁胤禛有任务,一起用了晚膳,他就回宫了,她便换上男装出府,去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