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南浔吞咽一声,猛然后退一步,“还请闻小姐顾及自身名节!”
闻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笑一声,看向脸色涨红的南浔,“南小将军说要我顾及名节?”
虽无嘲讽,却是真心地发笑,毕竟无论现世还是梦中,这人都是好色得很,能说出这话来,当真是有些违和。
美人一笑,顾盼生姿,看得南浔不禁有些发痴,而这样的痴态与闻笙梦中之景相重合,不由地让她心口发烫。
闻笙微垂着眸眼,更显温柔,“我是怕你染了风寒。”声音轻柔又悦耳。
说罢,她强忍着心口的羞意,又向前一步,继续帮南浔擦着脸上的雨水。
虽是梦中的她,早已与南浔坦诚相见过不知多少次,但现世的她,却还是未出闺阁的待嫁之女,做此行径之事,难免羞涩。
南浔从未见过闻笙这般温柔之姿,在她的印象中,闻笙始终是冰冷,且不近人情的。
闻笙厌恶宁可被父亲打断一条腿,也要违背圣意,顶着世间骂意,强娶了她的纨绔。
更厌恶欺瞒了她,还险些害得也陷入困境的女扮男装的南浔。
纨绔与南浔,皆是她。
她害闻笙不浅。
思及至此,南浔不由收起那明晃的痴态,垂眸间又换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
“怕我染了风寒?”她一把抓住闻笙的手腕,放在手中揉弄着,“闻家小姐这般贴心,当真是可人儿,要不你随我回了府中,做了我第十五房小妾如何?”
“放肆!”绿玉早被自家小姐逾越的行径吓出了神,此时又听南浔出言不逊,忙要上前护主,“你既知我家小姐是…”
“绿玉。”闻笙侧目,出言打断了她,才复又看向南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道,“你要抬我为妾?”
闻笙的反问,让一些不好的记忆,涌入南浔的脑海,那些下流的侮辱与轻视中,妾字最常被那些男子挂在嘴边。
她目光闪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垂头丧气道,“我没有…”我怎舍得。
“总之,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莫要离我这般近!”南浔又是凶恼道,“若是让旁人知晓了,你还嫁不嫁人?”
“你来这,不就是来找宋沂的吗?”
“他那伪君子,小气得很,若要他知晓你这般不顾男女大防,小心他不要你了!”
南浔跳脚似地说了一骡车子的话,心里还是为闻笙冒雨,也要来寻宋沂感到憋屈。
“你就那么想见他,也不想想,他这个时辰还在太学呢!”南浔心里嫉妒的要泛了酸水,她就多余跟了过来。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不想又被闻笙一把拉住,“你怎气性这般大?”当真是与梦中一般,动不动要捏酸。
“是你说要抬我为妾,我不过问了一句,你便说起来没完了。”
南浔心里不悦,却仍是站住脚步,赌气道,“谁让你理我的,我怎可能抬你为妾。”
别扭,且幼稚。
“既不抬我为妾,南小将军是要求娶小女子不成?”闻笙笑问道。
南浔呼吸一滞,将人甩了开来,“我疯了吗?”已经毁你一世了,怎还有脸再毁你一世?
可闻笙唇角弯弯,漂亮的眸眼直视着她,继续道,“我女红还不错,可以帮你绣许多的香囊,日日不重样,我还会做膳食…”
“我才不会娶你呢!”南浔屁滚尿流地爬出窗外时,心里都在想这闻家女大抵是疯魔了。
她可知她是谁?
怎敢才见了两次,便扬言说要嫁给她?
这还是那个谨守闺阁之礼,为世家贵女典范的闻笙吗?
南浔不知的是她爬出窗外后,闻笙便瞬间红了眼,南浔好色岂是一时之事,她色心浸体,最爱她这抹颜色。
可她今日修了容,戴了她喜欢的头面首饰,南浔却是不喜。
她有那世不好的记忆…
她躲她。
绿玉见南浔走了,紧绷得心瞬间缓了下来,忙紧过去搀扶住自己小姐,“小姐,您太大胆了,理那纨绔作何,再…”
然,绿玉话未说完,便见闻笙眸眼含泪,欲落不落,惹人心疼极了。
绿玉不由愣住,半晌才又低声唤了声,“小姐?”
“她说她不会娶我了。”闻笙转过头来,“是吗?绿玉。”颤巍到,实惹人怜。
绿玉微微蹙眉,愤慨道,“若那纨绔能娶了您,那是她太尉府的福气,她若不娶,那也是她有自知之明!”
“不识抬举的玩意!”绿玉朝着窗外又骂道,“她都不知旁的比她强上百倍的世家公子有多少排着队爱慕着您的…”
……
南浔落汤鸡似的回了府里,还未进屋,向西便憨呼来报,“爷,皇后娘娘传了口信回来,说她知晓了。”
“我爹娘那边呢?”南浔问。
“暂无回信”
南浔轻应了一声,沉吟一瞬,又开口道,“宫内外新的暗网布局,除我与姑母外,再无需旁人知晓。”
“所有调动后,若无我与姑母两方命令便擅自行动者,皆作叛者,原地斩杀。”
说罢,她转了个身去了浴房内,衣衫都未脱,就将自己扔进了冷水池中。
她合该清醒了。
前世太尉府惨遭灭门,全府上下无一生还,这般境地下,她如何还敢以女子之身强娶了闻笙,遭她怨恨,又让她陷入困境。
除掉齐曜,保全太尉府,才是她这一世该做的事,思及至此,南浔在水下猛然睁开双眼,差点忘了,还得将宋沂所赐,千百倍地还给他。
南浔再从浴房中出来时,已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穿戴整齐,一身清爽,看着落汤鸡似的,气哄哄地站在院子的姜时,尴尬一笑,“我是小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