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建议轻辞党看这篇番外哈。】
承平三年,凉秋重阳,在南浔被斩当日,盛京城之乱的消息也传到了雍凉。
“南家军八十万,竟还能受我齐家之困?”书房内沉寂半晌,齐怀才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只是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并没有与他的话语一般轻松。
暗卫垂首跪地,并未多言,只又听齐怀问道,“太后何在?”
“不知。”暗卫回道,他非齐怀安插于盛京的眼线,不过是有风声传来,他顺势而查后来报。
可齐怀眸色蓦然一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道,“召集全军,后日一早启程盛京。”
南辰善战,却不善人心,太尉府满门的心眼子,都长到了如今的太后南轻身上,可若此时南轻都已了无音讯,那盛京城便该是出了大事。
齐怀眉头紧锁,手指敲打在桌面,不由地想他那素未谋面的大侄子,竟有这般手段?
他思虑着,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袁洛的院子,交代道,“封锁消息,此事不可让王妃知晓分毫。”
暗卫应声离去,齐怀久坐原位,外间寒风呼啸他似乎并不觉得冷,只盯着燃烧银碳的火盆,不知为何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嘲她。
他总因袁洛,而高看南轻一眼,但二十年前的南轻,与二十年后的南轻,是一样的蠢。
蠢到二十年前,留不住一个袁千芷,二十年后,护不住一个南家。
与此同时,雍凉王府内的主院也敞着窗,说是主院,其实不过是修缮打理得最精细罢了。
自外间看去,窗边一身姿绰约的女子正提笔落字,不知在写些什么,虽只是一个侧颜,却也不难见其清雅绝尘的气质。
那几乎浸润在她身体中的清冷,如同冬日晨曦中的薄雾,让人只瞧上一眼,便不由地寒了四体。
“再拿着纸来吧。”女人的声线也是一如既往地疏离,但却不会给人一种上位者睥睨众生的高傲之感。
侍女听后,忙躬身回道,“回主子,是女婢的疏忽,昨日已交代了管事的去采买,不知作何今日也还未送来,奴再去催一催。”
“不用了。”袁洛垂着眸子,看向落笔在宣纸上的子君二字,缓缓喘息了一瞬,开口道,“正好出去走走吧。”
侍女闻言稍愣了一瞬,她伺候王妃多年,虽算不得与之亲近,却也是知晓这位王妃并非爱出门的性子。
但也不过一瞬间后,她忙应了一声好,便匆匆出门唤了马夫备车。
雍凉一地民俗开放,女子外出向来不需佩戴斗篷,但袁洛不愿惹人注意,仍是带了斗篷,低调出行。
然,她主仆二人才踏出了主院,便见庭院中的下人匆匆忙忙地收拾着什么,一件件大的行囊被搬运而出,仿佛似有人要远行一般。
“王妃。”众人神色各异,却恭敬问好。
袁洛步履未停,更未问上一句地从容离去,众人见此,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好在...王妃从不过问府中之事。
未有标识的马车停在墨斋,掌柜却早知消息远远来迎,恭敬却不谄媚,“原该是小的亲自送去,不想您亲自跑了这一趟。”
“无妨。”袁洛言简意赅,随着掌柜入了内,才走进大堂,便听其中议论,“欸,你们可听说盛京城那边的事了?”
袁洛听及盛京二字时,脚步好像滞了一瞬,又好像没有,但耳边又传来一声应和,“怎没听说,那南家叛国满门抄斩…”
“你说什么?”冷冽的声音传来,议论中的两人顿时噤了声,他们转身望去,只见一身青衣女子戴着帷帽,脚步似有急迫地朝着他们走了两步。
被打断话语的两人微微蹙眉,直到瞧见那帷帽之人的侍女,亮出了雍凉王府的腰牌,才忙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草民,参见王妃。”
“我问你,方才在说什么。”袁洛并未自称本宫,雍凉百姓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有些诧异于她那发冷的声线,竟好像比以往多了一丝恼意?
但那情绪实在太过短暂,一闪而过后,人们只当是错觉。
被问话的两人忙回道,“草民并非有意言论朝廷命官,只是早些日子便有消息传出,南大将军叛了国,投于岭南一带,圣上大怒,斩太尉府满门…”
他们话还未落,便见那清冷的身影转身离去,颇有踉跄。
袁洛匆匆回府,直奔齐怀的院子,这还是二十年来,她头一次入内。
下人见了,忙去通传,齐怀坐在书案旁,听此消息也不由地愣顿了一瞬,才急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跨着大步,三两步地便走到了门口,恰巧与连帷帽尚来不及摘的人相遇。
齐怀刚要开口便听袁洛问道,“南家被满门抄斩,可为真?”清冷的声线中染了急促与迫切,甚至齐怀觉得,他仿佛从中听出了一丝的颤巍。
袁洛在害怕,这一想法涌入脑海时,齐怀原不自觉地提起的唇角,瞬间僵硬在脸上。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帷帽,好像是想透过这碍眼的纱帘,瞧清袁洛那二十年来如同死水般的眸子,此时是何等的波澜。
“怎么?知道你的旧情人可能被斩了,你很着急?”齐怀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他不甘用了二十年,也走不进袁洛的心,不甘只要事关南轻,无论是好坏,都能瞬间让这个看起来冷血冷情的女人芳心大乱。
“她既姓南,又怎躲得过那满门抄斩!”齐怀狠心地刺伤着眼前之人,哪怕他瞧不清袁洛此时的神情,他也想袁洛和他一起痛,如此,就好过他一人神伤。
可袁洛踉跄一步,只言未发,如在那墨斋时一般,转身便走。
“你去哪?”齐怀面色阴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似想将她捏碎一般。
“放开。”袁洛挣了挣,可齐怀却逼近一步,低吼着问道,“我问你去哪!”
“回盛京。”预料之中的回答,比齐怀所想更为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