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空间都炸没了。
李停云注定吃不上梅时雨这碗面了。
梅时雨和他商量道:“要不……你还是换个别的补偿办法吧。”
“我暂时还想不到跟你要些什么。”
李停云意味深长道:“不如你先欠着我这个人情,日后再还给我。”
梅时雨心里只想跟他两清,不想在以后跟他过多纠缠。
但又实在想不到什么推脱之辞,闷闷地说道:“好,那就以后再说。”
良久,梅时雨看着就没打算移步的李停云,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梅仙尊,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李停云明知故问,又装模作样道:“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有所交集,你怎么见着我比见着鬼还难受?”
“外界那些传言,你千万不要当真,我这个人,还是很和善的。”
“总不会是……我长得太丑,吓到你了吧?”
他沉默片刻,不是很自信地说道:“人不可貌相,你应该……也不会以貌识人吧?”
梅时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觉这人是非观和审美观全都颠倒了。
他生得那么好,却怀疑自己丑,他人品那么坏,却笃定自己很和善?!
梅时雨以此推断自己在他眼里形象一定很差劲。
他俩纯粹就是……相看两厌。
梅时雨:“既然我们彼此不和,多说无益。你不走,我走就是。”
李停云:“???”
一头雾水。
他有说错什么吗?
梅时雨转身去找“元宝”,不再搭理他。
此时的旺财正在废墟里欢快地刨土。
他循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梅花清香把主子看重的乾坤袋搜罗了出来。
嘴筒子上沾满了泥巴。
梅时雨俯身捡起地上那只皱巴巴的乾坤袋,拍了拍他的狗头,叹道:“元宝,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呢?”
李停云在他身后说道:“你别想了,他永远都变不回来了。”
梅时雨原本不想跟他多聊,但又觉得他才是狗子的原主人,在御兽这件事上知道得比自己更多,因此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这么说,有什么确切理由吗?他明明已经幻化出了人形,怎么会变不回来呢?”
李停云铺垫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养狗吗?”
梅时雨问道:“为什么?”
李停云说道:“因为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在这一点上,狗比人要可靠得多。”
旺财:主人终于良心发现了,这么些年,没给他白当狗啊。
小狗竖起耳朵,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开心得快要飞起。
李停云随即胡谄道:“他能从狗变成人,那是我看在他忠心的份上,给他的恩赐。只要他不再忠于我,就永远别想拥有做人的权利。”
梅时雨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因为这的确是太极殿殿主的行事风格。
吃人不吐骨头。
而且他没有一丝表演痕迹,所说所言太容易让人信服了。
梅时雨神情低落道:“可你已经把他让给我了,你不是‘包售后’的吗?”
他问道:“你一定有办法,让他重新变成人形,对不对?”
李停云笑道:“有,当然有。但这是另外的价钱。”
梅时雨问了句:“大概是……什么样的价钱?”
“只能是以一换一。”
李停云很好奇他究竟能为自己半路上捡到的那个缘分说不上太深的“徒弟”做到什么地步。
因此话说得重了些:“我为此失去了一条爱犬,那么你呢,你愿意做太极殿的走狗吗?”
“走狗”两个字彻底刺痛了梅时雨。
他咬着后槽牙,恨声道:“你休想!”
李停云“唔”了一声,微微一笑,“好,我听到了,原来你根本不愿意。”
“我还以为,你这个师尊当得没有底线,是个老好人,为了徒弟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比如到太极殿做卧底什么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就爱自找苦吃。”
梅时雨心中惊骇,攥紧了拳头。
李停云这话真是杀人诛心,随口一句无心之语,就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处。
梅时雨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就稀里糊涂去到了太极殿。
为了把这一切合理化,他不断用“做卧底”这件事给自己洗脑。
即便他失去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失去了往日的荣耀和地位,变成了人人唾骂的“走狗”,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在无数个孤寂的日夜里坚守着摇摇欲坠的本心。
他痛苦过,也挣扎过,但命运的手掌总是在捉弄他,逼迫他去饰演一个并非真我的角色,从头到尾,无尽的痛苦,无底的深渊。
他那一世活得并不从心。
梅时雨气恼而又难受地搓着额角。
在李停云这位“故旧”面前,他总是被迫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过往。
李停云垂眸看着梅时雨,似乎能够看穿他心中所想,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梅仙尊,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不强人所难。”
他沉声说道:“这样吧,等你下次不带任何目的地走进太极殿,我就满足你提出的愿望,无论你是想要这条狗变成人形,还是想要再见一见那个让你操了不少心的徒弟。”
他的话暗藏玄机。
梅时雨很久以后才想明白,李停云早就暗示过自己,变成人形的狗子并不是他真正想要见到的人。
只不过在当时梅时雨根本没有心思剖析李停云话中的深意。
他很郁闷。
他看不惯又干不掉李停云,对方却总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他。
真是太恼人了。
——
梅时雨:我就是从高处跳下去,立刻摔死,死在外边,也不会踏进太极殿一步!!!
李停云:听说“真香”定律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