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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曦自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今日颜面扫地,败在一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手上,这一战要被在场之人给捅了出去,那可就无颜立足于百兽了。

除非……能让这些人都闭上嘴,最好连着少年郎一起给送去见阎王。他心中盘算着如何 说服耶律玄一起大开杀戒。

孙延召则更为苦恼,如今被于曦抓住了弱点不放,实有些投鼠忌器。

薛老已死,马家叔侄又立场不定极不可信。如今能一战的只有自己和冯老,恐难以与耶律玄、于曦匹敌。且即便可以一战,以于曦的狠辣手段,谁又去保证董家父女的安全?

事已至此,想单凭武力杀出一条血路,恐怕是白日做梦,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就连说的每句话都要万分小心。

以目前的所见所闻,这二人中主导的不是于曦,而是耶律玄。这……或许是目前死局的唯一突破口。

耶律玄虽渴望报杀父之仇执拗了些,可毕竟是大辽皇亲国戚,出身显赫。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看耶律玄那对眼睛光明正大,更像个正人君子。

此人既愿出言作保,只要能保证董芸他们安然离去,那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舍了这条白赚的命,一死了之,就不信耶律玄还能千里去大宋追杀师父。

想罢,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位大叔既愿作保,那我就姑且相信大叔一次。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定毫无保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耶律玄闻言紧绷的脸颊一松,露出了微笑,“你放心,我只想知道这柄剑主人的行踪。”

孙延召回道:“这剑主人的行踪嘛,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早在半月前,他就启程回了大宋。”

于曦闻言,就想撺掇耶律玄动手,冷笑一声,道:“兄弟,这小子说公孙离走了就真走了?我看这是诳咱们呢,就没说实话,既如此,可就别怪咱们无情,直接动手便是。”

耶律玄长吁一口气,并未说话,既没同意也没否决。

孙延召怕于曦使坏,就想出言激一激耶律玄,赶紧接着说道:“唉,我早知如此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便是我说了真话,你们也可认为是假话,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愿意杀就杀吧,只可惜大叔要食言而肥,白白辱没了自家祖宗姓氏。”

耶律玄是大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异母弟耶律苏之后,祖上也是辽国开国二十大功臣之一,可谓是皇亲国戚,开国重臣。

他出身尊贵,与于曦这等从小混迹市井的眼界、观念自然不同,对自家祖宗姓氏看的极重,摆摆手说道:“我看也未必是假话,那公孙离被我等识破,一击不成远遁千里,断没有继续留在南京的道理。”

于曦见耶律玄开口,只得闷哼一声。

孙延召赶紧恭维道:“到底是大叔您讲道理。就是啊,既被你们识破,谁会傻到等着你们再来。”

于曦冷笑道:“人都称山河剑公孙离堪比荆轲、要离,天生长了一副熊心豹子胆,万军之中也敢取敌将首级,这么看,也不过如此。”

孙延召回道:“此言差矣,荆轲、要离那是死士,能活的好好的,谁愿意去死啊。”

于曦怒道:“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

耶律玄不愿听二人斗嘴,说道:“行了,你可知公孙离南下走的是哪条路?”

“这我又哪里知晓,”孙延召回道,“条条大道都通汴梁,也可直接南下,也可向西再向南,还可向东坐船再向南,甚至说不定不回汴京了,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向北了也说不准。对吧!”

耶律玄点点头,也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公孙离南下,自己还真能大海捞针追过去不成。

“好!既如此我还有一事不明,早就想问了。”

“随便问,”孙延召双手一摊,做无所谓状,“咱都是敞亮人,大叔你说话算数,我说话也是算数的,你既然作保,那我就绝不会编瞎话坑骗你。”

“好,爽快!我就直接问了,你与公孙离到底是何关系?”

“他是我师父!”孙延召直接作答。

耶律玄点点头,这回答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手持公孙离的佩剑和墨羽剑诀,若非是徒弟,又怎会轻传。

于曦则拍手笑道:“如此甚好,走了老的,还留一个小的,总算有地儿报仇了。”

这于曦处处针对,孙延召不理他,苦着脸对耶律玄道:“黑脸大叔为父报仇,是天经地义。但咱可说好了,您爹可不是我杀的,往前算十年,我还是个满街跑的孩子,而且您爹与我师父可以说是两国交战各为其主,说白了,那就是战场,都没仇没怨,不过是为国效力。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真要报仇,也得找我师父去是吧。”

于曦又说道:“小子,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没听过父债子偿的道理吗?”

“大唐都没了,这是大辽,辽人也讲究这个?还父债子偿,而且再说了,我与师父他老人家相识不过一月,就这么死了,也多少有点冤枉了吧?”

于曦冲耶律玄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他说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能学得这般剑法?我看这小子绝不老实,咱们动手!”

耶律玄摇摇头:“此子所说未必是假,他的剑中不止有公孙离的墨羽剑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耶律玄随口一说,孙延召却听出点什么,自己所使的剑诀无非是墨羽剑诀和从师姐那里七拼八凑学来的庆家易水剑诀。方才自己也是用了易水剑诀,难道这耶律玄如此识货?

他有心试上一试,竖个大拇哥,赞道:“黑脸大叔当真见多识广,竟瞧出了我的出身,没错!其实我并不姓程。”

这话虽说的模棱两可,并不透彻,可耶律玄却先入为主,更认为这少年绝对是庆家的嫡传子弟,如此就有些投鼠忌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