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做好了同十七分离的准备,但是真的到了生辰的这一日,玉落还是难以平复内心的起伏。
她坐在铜镜面前,努力的练习着笑容,不想让十七瞧出一丝端倪。
也许,更改过去之后,他们之间便不会再有以后了。
女子吸了一下鼻尖的酸涩,对着镜中的自己傻笑道:“何必要难过呢,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今日便当作最后一日来过吧。”
纤细如葱的手指熟练的缠绕着一早学过的发髻,将少量的碎发束在脑后固定好,剩余的则垂在两肩。
没了可爱的两个对称的发髻,镜中的女子却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百年已过,她总算能够为自己心爱之人,做些什么,不再躲在他人的身后。
“十七。”
女子推门而入,薛十七正坐在案前煮着清茶,长发四散开来,还未来的及束发。
薛十七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玉落,她与昨日甚是不同,不仅仅是外形上的变化,就连周遭的气场,也有所变化。
“十七,我来帮你束发可好?”
薛十七不假思索地点着头,只是帮自己过一个生辰,这个丫头还准备了不少事情。
自己自然是听从她的安排。
这是第一次,玉落为十七束发,她仔细的挽起颈后的长发,青丝如瀑布般垂下。
女子的眸中微动,若是可以,她也很想日日陪在君侧,但是她不能,她无法就这样看着十七为着自己,而失去原本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那是十七啊,自己此生最为重要的人,将自己视作其生命的人,她怎么忍心,让他独自一人承受着一切。
“玉落,你怎么了?”
薛十七瞥着铜镜中的女子,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不禁疑惑。
“无事,只是没想到自己如此手笨,也会有成功束发的一日,你觉得这样可好看?”
男子抓着女子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轻轻浅笑着:“你做的,自然是好看的。”
“十七,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玉落从怀中取出一根长簪,檀木的质地,粗糙的昙花纹路,乍一看,如同一截短短的树枝一般。
这是她做了许久的簪子,她轻轻插在男子的发间,语气里充满着柔情。
“十七,生辰快乐。”
“等你忙完回来,我还有一件礼物想要给你。”
男子眉眼弯起,轻轻笑着:“不过一个生辰,何故要准备这么多,其实有你在我身侧已经足够了。”
“今日我不去第十殿,就在此处陪你可好?”
玉落闻之不禁动容,微微点头:“好。”
“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玉落摇了摇头:“在家中就很好。”
柔和的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池水上,池水边常年开放着不同的鲜花,水面上是女子一早铺置好的花瓣,随着水波左右摇摆着。
似乎从没有一日过的如此安静祥和,薛十七在菩提树下静静地翻阅着书籍,女子从晌午便开始在庖厨里忙碌着,自己曾要进去帮忙,都被她拒绝了。
他时不时目光移向女子所在的地方,眼前的一切,就如同许多年前酒醉之后,大梦之中的那般,他的嘴角微扬。
原来,心之所及会有成真的一日。
“快些尝尝。”
玉落双手撑在石桌之上,拼命地向男子的碗里夹菜。
碗里的菜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凄惨,胡萝卜丝带着皮,黑乎乎的排骨黏在一处······
薛十七眼角弯了弯,似是在笑,转而夹起一块从容入口。
“可好吃?”
“恩,你做的,都好吃。”
“那你多吃一些。”
从外归来的云螭,刚打开大门,瞧见着何其温馨的一幕,突然想起昨日女子好似同自己说过,今日是十七的生辰。
这五菜一汤,远观着甚是不妙,少年挤了个笑脸,连忙躲了出去。
不稍一会儿,糖醋排骨没了几块,桌上的茶水却也跟着空了。
玉落这才满意的停止夹菜的动作,自己挑了一块咬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明明这么难吃,你还吃的这般高兴。”
“是我放多了盐,对不起啊······昨日陆川尝过还是很好来着······”
男子双眼微眯,看来那壶仙酒也可以省下了。
“无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初学厨艺的时候也是磕磕绊绊的。”
“才没有,明明十七你做什么都很厉害,学的也很快。”
一个手指轻轻弹在女子的额间,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莫要再多想了,陪我去树下坐一会儿,好不好?”
“恩。”
二人背靠着树干,惬意地坐在树下,头顶上的红绸来回摆动着,红色的影子倾泻而下,印在二人的身上。
玉落挽着十七的手臂,缓缓抬起头来,从前她不懂为何菩提树上要绑上许多的红绸,自从去了长情殿,她才明白,十七真正喜欢的是那棵姻缘树。
而今,在临风处知晓了从前的一切,她不禁猜想,这棵树与他们之间的联系。
“十七,你说若是我们都是凡人,你最想做些什么?”
“若我们都是凡人,也许我会开一家药铺,能够维持生计就好,有你长伴身侧,红袖添香。日子无需大富大贵,平安顺遂,与你白头偕老,就已足够。”
“其实,有些事情,不用是凡人之后才能成真······”
男子不解地转过头去:“什么?”
一个影子覆了上来,以吻封缄,薛十七的余光里徒留下那粉色的纱裙一角,还有女子闭起的双眼。
不知何时,二人已身处在屋内,当男子呼吸到稀薄的空气,缓过一丝神志之后,女子的手已放在自己的腰间。
“玉落,你,你在做什么?”
女子睁开双眼,眸中盛满了绵绵情意,双颊染上一丝桃红,朱唇微动:“十七,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个生辰礼。”
薛十七抓住女子的双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
“我知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她的手上移抵在男子的胸口,缓缓喘息着,轻薄的吻落在男子的颈间,“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