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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的宫人们迟迟没听见叫起,眼看着自家陛下堂而皇之地翻了进去,安康吓得脸色一变,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夭寿了,这么多人怎么封口才合适?

……………

她都以为刘启该是被气走了才对。

藤萝架前生机勃勃,秋千架旁的女子猝然起身,似乎是惊讶一般眼睛微微瞪圆,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

刘启也吓了一跳,险些崴了脚。

看她久久不回神,突然嘶的一声,抱着腿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身上带伤一样疼痛。

“皇后还不过来扶朕一把…”

听见陛下指名道姓要求,白杏止住了脚步,退回了原位,莫名不敢打扰。

巧慧后知后觉,刘启居然真的堂而皇之地翻了围墙,当着外面那么多宫人的面。

脸皮果然够厚。

看他疼的实在难受,突然觉得有几分解气的快意,但随后又有几分怀疑。

刘启一把年纪了,不会真的摔伤了吧?

那可真是活该。

但还是下意识靠近,走至他身旁时才发现,好像没有血,骨头也没有错位...

暖融融的清香到了跟前,刘启计策得逞,猛地用力,将人拽倒在了身侧,还有些湿润的泥土和花露滴落了满身。

浑身草木气息。

感受到浑身不适的湿润,巧慧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又被捉弄了。

刘启这个骗子!

却见罪魁祸首已经安然无恙地起身,甚至还假惺惺地对着自己伸手

“皇后力气也太小了,还是朕扶你好了。”

说着,掌心相贴,在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前,猛地将人带起,另一只手下意识扶住女子的腰帮她稳住身形。

骤然接近的距离让人不习惯,巧慧下意识地把人推远,来不及瞪他,随后怒气冲冲地冲回了内殿。

她的衣裳和发饰全都乱了。

刘启没有阻拦,只是在收回手的瞬间,环住腰的那只手下意识摩挲了一瞬,空拍的心跳逐渐回圜。

随后看向门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宫门,有些好笑。

“把门打开,太医还在外面。”

白杏不敢抬头,老实地再去把自己亲手落下的门阀打开,余光注意到陛下并没有前往内殿,而是独自在前殿等候,稍稍松了口气。

要是此刻陛下进内殿,娘娘绝对会更加生气的。

………………

巧慧很快换了一身衣裳,因为白杏不在,所以发髻只是随手挽了一下,一根素色的发带之外便没有旁的装饰。

抬眼时,发现眼前除了刘启之外还有几位陌生的太医,巧慧脚步顿住。

“你不是身子不适吗?”

那只是借口。

她只要不看见刘启,就会过的愉快和平和,即便有伤也会好的很快,可惜她嗓子不舒服说不出心里话。

巧慧一看见太医就想起那几日喝的汤药。

没什么用,但是巨苦。

刘启说话间回眸,就意外地被晃了一下眼睛。

自小在皇宫里长大,他还没见过那个王侯之家的女子会是这般素净的装扮,几乎像是朴素的民女。

却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清新。

轻咳一声,刘启掩住失态,招了招手:“过来,让太医看看你的伤。”

巧慧不太想过去,只是走到离他较远的另一侧,但没当着太医的面与刘启作对。

毕竟那样丢脸的不止一个人。

看不透两位主子的相处,太医老老实实诊脉,眉头一会紧一会儿松,最终停留在小心翼翼。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身子弱,那毒药伤了根基,需要长以继日地好好调养,嗓子也是如此…”

一如既往的车轱辘话。

巧慧没什么心思听,看向桌面上的膳食,已经更换过了,与她常吃的清粥小菜形成鲜明的比较。

皇帝果然是尊贵无比,许久没见过这么多的菜式。

太医扫了一眼,连忙制止:“这鱼汤便是忌口之一...”

见太医小心翼翼的模样,刘启似有所觉,回头就见病人不知何时静静地喝了几勺热汤,似乎压根没管太医说了什么。

好像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上心。

他抬手将那鱼汤撤了下去,随后在巧慧来不及阻止之时,将其他几道忌口的东西也吩咐撤了下去。

随后把太医叫到了一旁。

巧慧并不关心刘启和太医有什么话要避开自己说,只是很不满,看着眼前桌面上突然空缺的位置,更觉得郁闷。

连口汤也不能喝的日子,好难熬。

片刻后见刘启回来,太医已经告退,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虽然不受待见,但刘启似乎已经能习惯了。

甚至有些过意不去,因为她的伤情。

执箸为她布菜,“太医说多吃清火的食物,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碗里突然多了一筷子菜,巧慧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分外古怪,并不接他所谓的好意。

全程冷漠地无视。

一餐饭用的沉静而无声,刘启本该觉得无聊和无趣的,但或许是真的上了年纪,此刻觉得安静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不会觉得聒噪。

他年少时喜欢热闹,如今却突然觉得安宁最好不过。

所以连皇后目无尊卑的举动也能最大限度地容忍,自觉不能和一个病人计较太多,所以回宣室殿批折子时,还不忘将自己跟太医嘱咐的药膏留下。

祛疤的药膏,据说药效极佳,她时常会下意识地避开镜子,或许她没有注意,但刘启莫名观察地仔细,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记在了心里。

或许是愧疚?

刘启疑思一瞬,很快离开赶着去处理公务。

巧慧下意识摸了摸额角浅淡的疤痕,怔愣许久没有动作,看着那药膏眼神挣扎片刻,还是伸手接过。

没有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即便伤痕很淡,但她也不想顶着这样的伤痕活着。

见主子好像喜欢,白杏松了口气,趁机提起,“陛下说,今夜依旧宿在椒房殿...”

显而易见地,冲淡了刚刚那微薄的喜悦和喜欢,巧慧拿着那药膏,没了那份收礼的心情。

就该知道,刘启哪有这么好心?

他要是能只送礼,但是不出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