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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守一股脑踏进院内,抬头就见两人面色凝重的模样,有些纳闷。

这两位将军聚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光天化日的也不怕别人听见?

张太守摸了摸胡子,不着痕迹地想退出去,只是下一刻就对上两人瞬间警惕和防备的视线,脸上的焦急凝结成了茫然,

段宏皱着眉,“张大人?”

非礼勿听。

察觉到自己十分地不受待见,张太守拱手告辞时,“大概是走错了路,两位大人继续,老夫这就离开...”

转身时犹豫了几瞬,又停止脚步。

其实真有件事儿...

对于这位太守大人,段宏本来赞赏对方的率直和忠诚,但自从那日所谓花朝节后那女子的横空出现,张太守在段宏这里就挂上了进献美人迷惑君主的嫌疑,态度也急转直下。

段宏不甚客气,“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张太守后悔不迭。

谁能想到他只是一疏忽,那蠢儿子就脱离了掌控找不见了踪影。

按理说她严防死守,张珩也出不了府门才是,可全府上上下下连狗洞都翻了个底朝天,居然没找到那个傻大个。

奇了怪了。

顶着快要被视线杀死的不自在,张太守开了口,“不知两位可曾看见犬子?”

段宏心情不愉,想起那个搞什么“神迹”的太守公子更是心情糟糕,只说没看见,卫青倒是回忆了一瞬。

“令公子大概是出府去了,陛下开了口,所以下人未曾阻拦,张大人不必担心。”

张太守本来不担心,被卫青安慰了一番后,反而担心得连胡子都忍不住颤抖了。

“和陛下一起?”

应该是他听错了吧?

对上太守期待自己否认的视线,卫青把话说全,面上一言难尽,“令公子...扮作了陛下的侍从。”

拙劣的装扮,以及鬼鬼祟祟的动作和眼神。

卫青一眼便看穿,只是碍于陛下的颜色未曾揭穿,甚至按照陛下的示意拦住了欲阻拦的门童,只能看着陛下与那人一同离开。

远远地还能听见那人对陛下道谢,不分尊卑和身份,而陛下也似乎与那人‘一见如故’一般,随和得有些让人诧异。

段宏也正疑惑,那蠢货为何与陛下能一同出府,不待开口询问卫青,一阵惊呼就响彻天地。

张太守抱头独自崩溃中。

完了。

.........

赵府宾客盈门,一应都带着喜庆的红绸,无一例外是各地有名的媒婆,赵文自门外走进来对上十几双打量的视线,无一不冒着精光,只觉得浑身发凉,不等母亲开口嫌弃,自觉就躲到后院去了。

离开时还看了一眼自家的大门,当真是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这就是姐姐的人气。

真是气人啊。

缇萦独自在后院躲清静,抬眼看到他哀怨的目光,不免疑惑,“又怎么了?”

“没什么...”

只是想到自己无人问津,一时感伤罢辽。

赵文很快调整好心情,八卦地凑了过来,“姐姐,怎么不见那位公子请来的媒人?”

他还想看看长安的媒婆和他们当地的有什么不一样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嗓门还贼大。

缇萦下意识往前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母亲没听见,这才松了口气,瞪了赵文一眼,“警告你别瞎说话。”

搅弄着腕间的绸带,缇萦也被提起几分心事,对上蠢弟弟充满探究欲的眼神更觉得烦躁。

情情爱爱的果然惹人发愁。

她先前不在乎萍水相逢的客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如今却突然开始在乎起来了...

可是如何开口问呢?

突然的在乎和关注是不是太明显了,容易让人误会她的企图?

“对了...那个李公子没来...”

缇萦记不起来,“什么李公子?”

“就是那个觊觎咱家家产,被母亲列入严禁接触的那个。”

赵文整日在外闲逛,连忙跟姐姐分享自己得来的一手消息,“我听说他被人打了好几次,打得可惨啦。”

缇萦不感兴趣,“那倒是惩恶扬善了。”

心里却还在想,怎么问清楚阿彻的姓名才不显得突兀呢?

.........

“兄弟,多谢你—”

还不知自己父亲已经陷入了惊惧的崩溃之中,也不知自己招惹了什么大人物,张珩只为自己在父亲的重重监视下逃离了太守府而庆幸和欢呼。

却还记得他所谓的正事。

自出府后张珩视线盯紧了一个方向,率直的眼神里难得露出几分凶光,刘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狭窄的小巷。

刘彻跟着他靠了过去,只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进入幽深的巷子,绕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门,张珩拔了刀,忽地感觉背后一凉,转身时却什么都没发现,不免纳闷。

怎么有种要被偷袭的感觉?

正事儿要紧,张珩也没细究,“劳烦兄弟帮我拿着刀...”

“不劳烦。”

白花花的锋利刀刃毫无防备地到了手里,刘彻不再动腕间的袖箭,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倒是自己多虑了。

这傻子连打人都只敢用刀鞘,显得他的防备多此一举。

背后的危险突然又消失了。

张珩不疑有他,抄起刀鞘觉得顺手,抬脚便踢开了面前的木门,气势汹汹:“狗贼看刀——”

戏剧的对白。

刘彻提着他那把刀守在门外,只听见里面几声惨叫以及刀鞘砸在人身上的沉闷声,间歇还有几声痛呼和叫骂。

等一切消停的时候刘彻才抬脚进去, 张珩块头大,正压着一个小白脸喘不过气来,连叫骂也没什么气力,很快晕了过去。

一片狼藉。

打完了人,张珩心情舒畅,走出幽深的巷子时脸上还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刘彻把他的刀还了回去,“那是张公子的仇人?”

“他也配。”

张珩挥了一下大刀,愤愤不平,“不过是个觊觎神女的癞蛤蟆。”

刘彻只觉得新奇。

眼前的人好像天生只长了一根神经,出来这般久居然也未曾问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太守府,甚至不曾怀疑自己随口胡诌的身份。

蠢得吓人。

刘彻原先因为他对缇萦的纠缠而生出的几分芥蒂,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缇萦说得对。

不该和病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