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有所保留。
何止是在意?
一想到她险些丧命,他简直要发疯。
不过看她方才的那副神情,分明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她记忆中的沈阿瞻与站……不,是躺在她面前的沈故言,这二者虽同是一人,却又差之千里。
这个事实,她怕是短时间难以接受。
还是先别吓她了。
睡饱了的沈故言,还是有演一点戏的能力的。
这么想着,他挽出一抹温润的笑来,这该是她记忆里沈故言原本的模样。
“知道了,所以,你是拿自己的伤来惩罚我的是吗?来吓唬我,告诉我要是我不好好照顾我自己,你也会跟着没命?”楚长欢挣脱开他的手,一下下点着他的胸膛。
纱布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的伤口,可能是因为上了药的缘故,那里酥酥麻麻的,一直麻去了心里。
“殿下这么理解……也不失为一种道理。”他不再辩解,只是弯起眉眼,笑得狡黠。
“道理个屁!”她气急,索性抓住他的胳膊,扑上去就是一口。
沈故言一如既往地笑着看她,满眼的宠溺。
“我咬你你还笑,你要不要看看你肩膀那个牙印,现在还在呢!”
说起来也是她的不是,中了他的激将法,还发狠给他肩膀上来了一口。
若非咬下去时还惦念着上辈子同床共枕的夫妻情,怕是真能给他咬下块儿肉来。
“我知道,”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殿下愿意在我身上落下独一无二的印记,臣很开心。”
他的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楚长欢却承受不住他这份肉麻,夸张地拍了拍他的脑门,揶揄道:“我看你就是发烧烧糊涂了。”
沈故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烧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糊涂,我都快要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了。”
他说话时,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食饱餍足的狐狸,又像是一头憨傻的棕熊。
精明和憨傻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词,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楚长欢撑着他的胸膛向他逼近,声音幽幽:“是快分不清,还是……不想分清?”
沈故言亦在狐狸与棕熊之间摇摆,半晌也没有做声。
楚长欢懒得和他争论什么,索性一个翻身便躺到了他的身边,旁边的床榻瞬间陷了下去,沈故言转身想要替她盖好被子,胳膊却被她先一步揽过:“你告个长假跟我一起好好在这儿养伤吧,我们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新年了。”
沈故言动作一顿,灯烛也在此时噗地一声熄灭,只留一缕白烟飘飘荡荡地往窗外游去。
一轮浑圆的明月?在天边一角,窥过窗户的缝隙,静静地望着他们。
如今已经是年尾,他们身上都带着伤,过了年都不见得能彻底痊愈。
左右也不过这么几天……
诚如她所说,他也无比怀念那个有她在的,祥和安宁的春节。
“好。”
他喟叹一声,应了她。
楚长欢得了他的首肯,欣喜万分,也不再顾忌什么,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响亮的一吻:“沈故言,你是我的!”
沈故言呆愣片刻,想着四下无人,也不再考虑什么礼节,搓着她的耳垂温声应下:“嗯,我知道。”
对于这样的沈故言,楚长欢受用的很,她肆无忌惮地把自己埋进他的肩窝里,声音闷闷地,有些痒:“沈故言,我不能没有你。”
“嗯……”
我知道。
他似是在回应她,又似是在喟叹。
圆月埋进了重云,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