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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有点不明白徐书的态度,不过沐京华还发现了另一件事,因而也没心情多想旁的。

他一把抓住徐书的手,困惑地看着上面浅浅的血痕,看那淡淡的血丝缓缓渗出,不由蹙起眉头。

齐怀仁也凑上来看,调侃徐书道:“跟谁打架了?”

徐书抽回了手,轻声道:“我没事。”

沐京华没什么反应。

徐书唤他三声,他才缓缓抬头,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

徐书才发现他好白,欲哭不哭的可怜模样才会每次都这么明显。

“我真没事。”他心底痒痒的,“我有正事跟你说,我们去屋里好不好?”

沐京华却执拗地摇头。

接着他站起身,径直朝齐怀仁住的院子走。

徐书便觉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齐怀仁倒是看得明白,宽慰徐书:“沐哥儿给你拿药去了,别多想。”

徐书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这模样实在不太聪明,齐怀仁看了直摇头:“真不知道为何以前会觉得你聪明。”

徐书耸了耸肩:“我从没觉得自己聪明。”

“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齐怀仁还想说些什么,沐京华已经提着小药箱走出来了,步履匆匆。

徐书快步上前接过,笑道:“小神医,回屋给我包扎成吗?”

沐京华先是一愣,接着便红了耳朵,随后才缓缓点头。

徐书朝齐怀仁挥手,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揽着沐京华,完全没有一点伤患的模样。

齐怀仁却突然想起什么,不解道:“不是说沐哥儿的脚崴了?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

沐京华从药箱里拿药时,徐书静静地看着他。

等沐京华抬头去拉徐书受伤的手,徐书才道:“小木槿,你爹……对你好吗?”

沐京华给他敷药的动作停都没停,轻轻摇了摇头。

徐书便想果然如此,而后便不知如何开口。

沐京华也没有细说自己过往的意思,事实上,如果不是徐书方才问起,他几乎要忘记他原来还有一个爹。

可就算想起来,那段过往也模糊地厉害。

他知道他是有意不去回想那段卑劣的过往。

他知道现在的他足够幸福。

沐京华开始给徐书缠绷带。

徐书看他一丝不苟的模样,决定从头说起:“我今天见到乔渐鸿了。”

沐京华的动作一顿。

徐书补充道:“在萧然府上。”

沐京华便抬头看着他笑:“他要死了吗?”

徐书叹了口气:“没有,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见沐京华低头来看他的手,又道:“这是我自己弄的,你听我给你讲。”

徐书选择性隐瞒了萧然和秦连溪的事情,将乔渐鸿说的话转述给沐京华,看少年动作呆滞,神情愕然,有些不忍:“沐通海,你不必去管,日后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但听萧然的意思,你还有疼爱你的舅舅和外祖,你想去见见他们吗?”

“去京城。”

“去京城。”沐京华重复了一遍徐书的话,神情迷茫又无助。

“我会陪你去。”徐书有些不忍,轻轻将他揽在怀中。

感受少年的身子僵硬地靠在他胸膛,轻声道:“如果你现在想去,正可以赶上京城的冬天。京城的冬天会下雪,你见过雪吗?”

长平县地理位置偏南,这里冬天多风,潮湿,却并不算冷,也不会下雪。

徐书感觉沐京华轻轻摇了摇头,便道:“雪和雨一样,从天上掉下来,只是雪落在地上,会是白茫茫一片。”

“就像齐怀仁的胡子。”徐书想了个恰当的比喻。

沐京华似乎笑了,在他怀里轻轻抖了抖,然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如果不想走,便等开春,等参加过萧然和吴勇的婚事,我们再上路,”徐书想了想,“春天可以看到很多花,除了木槿花,你还喜欢别的花吗?”

沐京华摇了摇头,抬头对徐书道:“喜欢竹子。”

“竹子啊。”徐书想了想,“竹子还是长平县比较多,等天色好了,我带你去山上玩,说不定还能瞧见大熊猫。”

“大熊猫?”沐京华没听过,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徐书便给他讲山海经,讲蚩尤和黄帝大战,讲蚩尤的坐骑,讲大熊猫如何英明神武。

哄小孩徐书不在行,但他好歹也是个徐画讲过不少睡前故事的人,讲故事还是一绝的。不然那八仙过海的话本也不会卖那么多钱。

只是沐京华听着听着却睡着了。

徐书只感觉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低头便瞧见他双眼紧闭,羽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徐书轻轻亲了他一口,把他抱到了床上。

虽然这事情没商量出结果来,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只是如果真要去京城见舅舅和外祖……

他可不能以平民身份前往,万一到时候事情不如乔渐鸿所说,让老婆受委屈了怎么办?

如果不能权势压人,就要拿武力解决。

说起武力,徐书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背包。

搬家的时候,他把背包和竹筐一起放到了地窖,钥匙只他一个人有,倒是安全。

徐书看沐京华睡得香,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打算去地窖里翻点好东西,给老婆防身用。

枪是不行了,拿出来实在有点夸张,而且沐京华没基础,一时半会估计学不会。

徐书把枪往自己怀里揣,他用就行。

然后是大型武器,刀、棍什么的。

这棒球棍挺好的,徐书拿在手里试了试手感,有点重,不知道沐京华的小身板子能不能抡起来。

不过他用也行。

徐书把棒球棍放在一边。

又翻了很久,倒还真找到个便携的武器——防狼电棒。

电量也还足足的。

徐书总算满意了,一出地窖才发现天居然已经黑了,他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却还是晚了几步。

晚饭都已经做好了。

沐京华、齐怀仁和曲修都坐在院中石桌上,沉默着等徐书。

徐书下意识看了一眼沐京华,没哭,就是看上去有点郁闷。

他把手里的棒球棍扔在角落,这东西太大,没法子藏。

扔完才道:“我回来了。”

曲修便回头问:“徐大哥,你去哪里了?”

“地窖。”徐书含糊地答了一声,坐到沐京华身边,“睡得好吗?”

沐京华郁闷地摇头:“我醒来你不在。”

徐书心软了软:“怪我。”

沐京华也跟着点头,委屈巴巴地重复:“怪你。”

徐书不自觉在心里想象他那恃宠而骄的小语气,忍不住上去捏他鼻尖:“好好好,那小木槿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齐怀仁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沐京华瞬间双脸爆红。

徐书瞪了齐怀仁一眼,但看沐京华不好意思,还是暂且作罢:“先吃饭。”

吃过饭,沐京华拉着徐书去屋里。

一关上门,便雀跃地亲了亲徐书。

他弯着眸子,对徐书笑道:“我想等开春去京城。”

“好。”徐书抱着他的腰,带他往床边走,“小木槿,我有个礼物送你。”

而后他掏了防狼电棒递过去:“拿着防身。”

沐京华看着那黑漆漆的东西,在空中挥了挥,而后看徐书:“这样?”

徐书笑了笑:“不是。”

他接过防狼电棒,指着开关:“摁这里,会放电。”

“电就是……”徐书顿了顿,“雷电。”

沐京华瞬间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摸。

徐书连忙抓住他的手,不由叹气:“别闹啊,会疼。这东西应该往讨厌的人身上戳,晓得不?”

沐京华若有所思地点了头,而后便笑:“乔渐鸿?”

徐书点头应下,十分赞同:“乔渐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