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彩蝶的事情,徐书又说起江瑜:“这人实在古怪,怎么会有人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般不设防?”
沐京华却想起初见时的徐书,莫名生出胜负欲来:“他算什么?你最古怪。”
徐书愣了愣:“我?哪里古怪。”
沐京华便给他细数:“你不仅不对我设防,还要掏心掏肺地对我好,哪怕知道我是个勾栏的哥儿,不也要为我赎身?”
徐书哭笑不得:“那你怎么知道,我对你好,就不是图你什么?”
沐京华气道:“你能图我什么?我身无分文,连个把子力气也没有,还面黄肌瘦,一点都不……”
“图你可爱。”徐书拿手指堵上他的唇,“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哥儿。”
沐京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瞎讲,我才不可爱。”
他觉得姜向晚那样的哥儿比较可爱,家境虽然贫寒,却好歹有个娘宠着,哪怕吃了不少苦,性子也是软的。
今天还软乎乎地同他说话,问他能不能帮着浇后院的花。
被他毫不犹豫拒绝,姜向晚也只是愣了愣,又放软了声音问他:“那沐哥儿,我做饭,好不好?”
他想起当时徐书不许他帮忙洗衣服,他却面上答应,背地里趁徐书不注意,自作主张地洗衣服。
他就不乖,才惹了徐书生气。
如果当时是姜向晚……
徐书会不会更喜欢他一些,或许以后,再遇上这样可爱的哥儿呢,徐书会不会不要他了……
沐京华想得出神,徐书又忍不住颠他,等他回神,拉着他胳膊,抱他进怀:“怎么?又发呆。在想自己哪里可爱?”
这么问倒也没错,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哪里可爱罢了,沐京华犹豫地点了点头。
徐书便忍不住笑:“这样就可爱。”
沐京华听不懂,歪了歪头,想看他,头发却蹭到徐书喉结,勾得他身子一僵。
徐书便顺势捏了捏他腰间软肉,想让他别乱动,沐京华却突然身子一抖,接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徐书看愣了,反应这么大,难不成哪里受伤了?
沐京华缓缓推开他的手,感受到身上的热度和冲动,头一次切身体会到徐书每次强忍欲望的艰辛。
不过他可没有徐书那般的觉悟,立时便拉着徐书的手,委屈地给他展示。
徐书摸了摸鼻尖:“太频繁,对身体不好……尤其你还在长身体。”
沐京华气得去捡拐杖,站起身来往屋里走。
徐书看他一瘸一拐,连忙起来抱他:“别生气,我陪你去洗个澡,洗个澡就好了。”
洗个澡真能好?
沐京华才不信。
不过不好,才是最好。
只是他才求完徐书帮他,正抱着徐书脖子撒娇,还没等徐书松口,便听到姜向晚在外面敲门:“徐大哥……沐……沐哥儿,你们在里面吗?吃,吃饭啦。”
听到姜向晚的声音,沐京华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连徐书都不抱了,只慌张地探出胳膊去拿布巾。
徐书怕他摔到,抱着他不许他乱动,又伸出手帮他够来,对屋外的姜向晚道:“好,一会便去。”
等姜向晚的脚步声远去,他才看向红了脸的沐京华:“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害羞?”
沐京华迷茫地看徐书:“他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沐浴?”
徐书挑了挑眉,拿布巾来给他擦头发:“大概是各处都找过了,找不到?”
沐京华便郁闷地趴在浴池边上,生无可恋。
徐书戳他:“郁闷什么?”
沐京华懒懒看了一眼徐书,接着又生无可恋地趴下。
“脚不舒服?”徐书开始瞎猜,“还是刚才没答应你,生气?”
沐京华却不理他,突然抖擞精神,动作利索地扶着浴池的边,身子一撑便坐了上去。
他弯腰接过徐书手中的布巾,把重要部位裹起来后,便起身打算往外走。
整个动作不超过三秒,徐书都看傻了,不确定地叫沐京华:“小木槿,你,脚不疼了?”
脚早就不痛了,今天徐书不在,他自己一个人闲得无聊,便给自己施了针,化开了淤血,便一点事都没了。
只是师父后来教训他,说他经验不足,贸然给自己施针,很容易出事。
又让他不要告诉徐书,省得徐书骂他。
沐京华并不觉得徐书会骂他,徐书从不骂人,但师父说不告诉徐书,想来也是怕徐书担心,他便听着。
只是方才实在是晕了脑子,一时忘记要在徐书面前假装崴脚,只想赶紧跑去,告诉姜向晚——
他没有在成婚前跟徐书做那种事情!
看沐京华似乎傻在原地,徐书也跟着上前,不确定地又叫他一遍:“小木槿?”
沐京华便作势摔在他怀中,皱着眉委屈道:“忘了。”
“这都能忘?”徐书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他鼻子,“小笨蛋。”
吃饭的时候,沐京华才知道姜向晚并不和他们一起吃,他郁闷地扒拉了两口饭,就说困了,往屋里走。
走了一步,又想起来脚该是崴了,不能走路的。
沐京华尴尬地回头看徐书,果然瞧见徐书正看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陌生。
徐书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又忘了?”
沐京华便朝徐书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跑,跑了两步,就被徐书拉住袖子,扯都扯不动。
“小木槿……”徐书倒是不生气,只是有点纳闷,“脚好了就好了,瞒我干什么?”
沐京华急中生智,抱住徐书,蹭了蹭:“想你抱我嘛。”
可爱,太可爱了。
幸福,太幸福了。
抱抱抱,都可以抱。
——
第二日,徐书去镇上,先派阿西去沐衣楼接彩蝶和杜宛白回石桥村,而后便不再过问,径直去了江瑜所说的那家赌坊。
这家赌坊倒是不大,和方如那家明显不能比,只是离沐衣楼格外近。
想起江小钰和王婆子之间的恩怨,徐书莫名觉得这赌坊是江瑜故意弄在王婆子对门来膈应她的。
进去之后,光线也不像平常赌坊那般昏暗,说是赌坊,倒更像是饭馆。
门可罗雀。
他一进门,便有小厮迎上来,笑着问他是不是新来的东家,又问他有没有拿契书。
徐书取了契书递过去,那小厮只看了一眼,就对内堂喊道:“东家来了,东家来了。”
很快,便有一群大汉从内堂里出来,他们穿着统一规制的衣裳,梳着一样的发髻,一出来,便自觉站成一排,而后朗声道:“东家好。”
团队精神面貌十分良好。
而后的事情便更顺利了,先出来迎接的那个小厮自我介绍一番,便带着徐书参观起赌坊内部。
这小厮名叫景阳,说是因为敬仰江大公子,才专门取的名字。
原本就叫“敬仰”,后来江瑜得知,说这名字太夸张,便给他改成了“景阳”。
景阳说起这段往事,面上十分欢喜,那表情,像极了当年他带徐画去追星时,徐画脸上的表情。
就,古代私生饭是吧。
景阳先带着徐书看过了赌坊目前设置的项目,种类很少,或者说,少得可怜。
甚至都没有那天李自光举例子时,枚举出来的种类多。
徐书看了都直摇头:“你们这赌坊平日里没什么人吧。”
景阳笑着点头:“江公子说,赌坊多是谋财害命,人少便是积德。”
徐书呵呵笑了两声:“江公子他……可真是个好人。”
说起这个,景阳可有不少话说。
这小赌坊占地约莫100平米,共两层楼,本来转个二十分钟,大致情况就看完了。
但配上景阳这个狂热的私生饭,愣是逛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从头到尾了解了一遍江瑜从娘胎至今的人生。
逛到后面,看景阳嘴唇泛白,徐书都有点不忍心,专门停下叫人上壶茶来给他补补水。
真爱粉的力量,真的可怕。
景阳也颇为感动,难得能找到徐书这样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他也敞开膀子,放开说:“只可惜,江公子什么都好,只眼光不行。”
“前几个月去山里踏秋,遇到一个哥儿,公子心善,看那哥儿蓬头垢面,当然心生不忍,要带他回江府,给他一份差事,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可这哥儿呢,竟然毫不领情。唉,你说他不情愿便说不情愿嘛,公子又不会强迫他做些什么,可他二话不说,从身后捞出一把小刀,直朝公子心口捅啊!”
“捅也就算了,要是真伤到公子,事情还不至于闹这么大。”
徐书听得不解:“什么叫真伤到,事情不至于闹大?”
景阳将茶一饮而尽,才道:“因为我家公子,性子虽然好,脾气却也大,如果真有人伤到他,那他肯定二话不说便把那人处置了。”
他压低声音:“公子以前跟老爷吵架,去过两年战场,这我方才也已经说过,徐公子您还记得吗?”
徐书哪里能记得,不过还是点头示意他继续。
景阳便摆了摆手:“在战场上得罪过不少人,所以回来之后,偶尔也会有仇家来寻仇。”
“那仇家寻仇,派来的肯定都是高手,当然手段再高,也是比不过我家公子的。”
“只是这小哥儿,水平实在太一般。”
“当时他一掏出那刀,公子便笑说他,这水平根本弄不死人。”
“谁知那哥儿也犟,脾气更是不好,竟跟公子吵起来了。”
“我家公子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哥儿,还饶有兴趣地陪着他吵了两句,吵完就说,你这哥儿有意思,不想跟我回去也不行了。”
“结果现在,被那哥儿钓得……魂都不见了。”
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