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翻卷着山间的薄雾,天边云层厚重,隐隐有雷光在黑暗中闪烁。望仙谷的大门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陆川立于山道中央,黑衣随风微微扬起,目光锐利如刀锋。他的身后,小八静静站着,眼神在吕松与子游之间游移,像是能嗅到空气中即将爆发的风暴。
吕松站在陆川左侧,神色复杂,嘴角紧抿,双手攥紧,指节微微泛白。他已经答应要讲自己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真空教的教主子游,如今就站在不远处。
子游一袭破旧灰袍,眉心刻着一道淡淡的裂痕,仿佛是岁月刻下的印记。他仅剩的独眼中闪烁着古怪的光芒,嘴角带着疯癫般的笑意,看着吕松的目光中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怜悯。
“吕松……”子游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温柔,“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过去了?”
吕松的拳头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压抑着汹涌的情绪,但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眼神坚定下来。
“陆川,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吗?”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沉重的力量,“好,我告诉你。”
陆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深邃如渊。
吕松缓缓闭了闭眼,似是在平息心绪,而后,他睁开眼,目光穿透眼前的子游,落在了遥远的记忆里。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不叫吕松,我的名字——”
他顿了顿,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我叫,吕青。”
风卷起枯叶,飘向夜空,往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压向他的心头。
“还记得......”
“等等,镜幻离尘。”陆川单手下挥,一层无形的因果波动从他的身上蔓延来,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噗。”
随即陆川张口喷出一大口紫黑色的鲜血,坐在轮椅上的身体险些稳不住。
“卧槽?陆小子,你明显因果之力跟深渊牵扯上了,不要再用了,这样乱用因果之力根本撑不住多久。”小八担心的说。
“不用怕,暂时还死不了。”
“君子不示人以璞,真玉当藏九重渊。”
“我们继续......”
吕松看了一眼四周眼中显露出迷茫的将士们,心中一惊,知道陆川如今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不是他能够抗衡的了了。
良久才吐出两个:“多谢。”
陆川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几人随即被陆川强行拉入他制造的梦境当中。
......
夜幕低垂,破庙外的雨点敲打着腐朽的屋檐,滴滴答答,仿佛一曲未曾终止的哀歌。屋内燃着微弱的篝火,火光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人影。
吕松斜靠在一堆破旧的草席上,神情晦暗不明,指间捻着一片被时间碾碎的纸页,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陆川坐在篝火另一侧,单手搭在膝上,目光平静而深邃地看着他。他没有催促,只是等着吕松自己开口。小八蹲坐在一旁,嘴里咀嚼着不知道从哪儿翻来的干粮,偶尔用尾巴扫掉地上的灰尘。
子游则是依旧有些冷漠的看着吕松,像是看着一件失败的作品。
良久,吕松终于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纸页投进火里,任其在火焰中化作灰烬。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解脱。
“你知道吗?”他开口,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未曾诉说过往,“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篝火噼啪炸裂,火光映着他半边脸颊,另一半则隐没在阴影里。
“我曾经……有个兄弟。”吕松的眼神幽深,像是透过火焰看向了过去的时光,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比我小,性子比我跳脱,总是笑嘻嘻的,说等以后日子好过了,要带我去看江湖的繁华。”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很快就消散了,如同雨夜中燃尽的灯火。
“可惜——他死了。”吕松的嗓音忽然低了下去,眼神幽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没有人替他讨公道。”
陆川听着,没有插话,只是目光更为凝重。小八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吕松缓缓抬头,看向陆川,那眼神深处压抑着浓烈的恨意,像是一团燃烧已久的火焰,在心底灼烧着他的灵魂。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好,那我就告诉你。”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长河,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篝火微微晃动,仿佛回应着他的话语,夜雨未歇,像是在为即将被揭开的往事低声哭泣。
......
“我叫吕青,青松的青。”吕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少女。
少女似乎看出吕松有些拘谨,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不好,不好。我叫青鸾,青鸾的青,你得改名。”
时隔多年,他听从爷爷的话来追寻吕祖的脚步,从自己祖上的传说中终于找到了自己这吕氏一支脉,可没想到遇到的开场白却是这般。
吕青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个性格有些脱线的少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把求助的眼神放在身旁与他并行的男子。
吕青并肩而行的男子眉头一皱,轻轻拍了一下吕青的肩膀,却悄无声息的将对方挡在自己身后。
“吕兄,在人屋檐下,有时也需低头才是。”
“可是我,程弼......”
吕青鸾身后的男子一脸威严,敲了敲青鸾的脑袋。
“好了。”
“青鸾,不可造次,吕青可是绝世的天才。”
“追根溯源,吕青祖上也是我们吕氏支脉的一员。虽然我们这一支人丁稀薄,但正是因为如此,遇事更需同舟共济。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要仰仗吕青,你可要对贤侄尊重一些才是。”
“改名之事,万万不可再提。”
青鸾闻言吐了吐丁香小舌,朝吕青做了个鬼脸。
“嘻嘻,我可没有逼他,你问问看他叫什么名字。”
这般少女情怀竟看的程弼微微失神片刻。
吕青一愣,他虽直却并不傻,随即抱拳:“我叫吕松,青松的松。”
威严男子深深看了一眼吕松,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既然吕贤侄愿意为小女做出如此牺牲,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先去客房休息下。稍后为贤侄接风洗尘。”
程弼一脸激动的挥了挥拳头,狠狠给了吕松一拳。
“喂,吕松你现在可留下来了,可别忘了兄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