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你会知道的。”
还没来得及走近,一阵冷风吹过,那个红色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好像从未来过。
她见过她。
一定见过她。
可是,她是谁呢?
骆星站在原地,冷汗涔涔,神思恍然向前走了两步,却脚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幸而有人及时扶住她。
抬眸望去,是不知何时出现的礼炎,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一整天都看你心不在焉的,还喝了这么多酒,你就这样放不下他?”
骆星没说话。
礼炎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带她离开了南荣府。
直至坐上轿辇,回了宫,骆星都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见她这副样子,礼炎觉得生气又无可奈何,将她安顿好后便离开了金华殿。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走进一个满目青色的竹屋里,像是一个,于她而言,很熟悉的地方。
她慢慢在梳妆台前坐下,却在菱花镜中,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镜中之人向她微笑,对她说,“终于见到你了。”
骆星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啊!!!\"
殿外忽然传来侍女的惊呼声,由远及近,到门前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借着月光,骆星看到,有巨大的蛇形阴影倒映在门窗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殿外黄金巨蟒已经撞破殿门,吐着蛇信子向她游移而来。
骆星愣在原地,一股寒意由脚底窜至头顶。
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亮的,不知道礼炎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记得到后来浑身都在疼,眼前也只剩下满目的血红。
她睡了长长的一觉,许多纷杂记忆走马而过,她游离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看到浓烟四起的都城,看到坐在战壕之中茫然无措的少女,也看到红色披风猎猎的将军手持银枪,踏马而过,留下遍地尸身。
一阵风起,浓烟四散,终于,她看清了马上之人的脸。
“月姬?月姬!”
忽然,骆星听到有人在唤她,而后梦中世界随之崩塌,她不受控制向下坠落,最终,在沉香袅袅的宫殿床上醒来。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梦里那张冷冽无情的脸与眼前这张满眼担忧看着她的脸慢慢重合在一起,骆星下意识抽回自己被他握在手心的手。
面前的人愣住了,但也没在意,只道,“你终于醒了。都怪我,将那条大蟒交予李美人看管,才让她有了伤害你的机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她给处置了。”
“怎么样?伤还疼吗?要不要我叫太医来······”
骆星的脑子乱得厉害,心情也莫名烦躁,于是无端生起气来。
“我不想见太医。”她坐起身。
“也不想见到你。”
“你给我出去,你们都出去!”
礼炎有些不明所以,起先好声好气地和她讲道理,后来见她听不进去话反而将枕头被子扔了一地,没办法只得先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
等他走到门口,骆星又想起了什么。
“等等。”
“我要见南荣景···的夫人。”
她说。
礼炎回头看她,眸中疑惑更深,想问什么,但最终只叹了口气后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殿门被人推开。
款款走进的人,墨发垂至腰间,发尾束着发带,着一袭淡青色锦绣长袍,端庄秀丽,眉目温柔而坚定,正是那晚她见到的那个人。
“臣妇拜见王后娘娘。”
她立于阳光下,恭敬向她行礼,“听闻王后娘娘日前被逃出的蟒蛇所伤,不知现在身体可好一些了?”
骆星不想和她废这么多话,只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她逼近。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面前的人抬眸看向她,微笑道,“臣妇是大苍军师南荣景的妻子,礼部侍郎阮流金的二女儿阮青烛啊。”
“不要给我装神弄鬼!我要听实话。”
看着阳光下那张宛若梦魇一般在她梦里出现过许多次的脸,骆星没有了耐心,直接伸手,掐上她的脖颈。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她装得害怕的样子,对外提高了音量,“难道就因为我嫁给了南荣先生,娘娘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你胡说什么?”
骆星觉得莫名其妙,但见她向她眼神示意,她才注意到窗边半露的发影。
原来是···隔墙有耳。
“是又如何!”
“我是王后,想要谁的性命不可以!”
骆星随手抄起手边茶壶,狠狠向窗边的方向砸去,茶壶碎在地上,那个人影也随之而消失不见。
见人离开,骆星慢慢松开掐着她的手。
“现在可以说了吗?”她仍旧死死盯着那张脸。
阮青烛笑了笑,向她走近一步,轻声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骆星不太明白她的话,只觉得脑袋更乱了。
“你说清楚一点好吗?”
“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我看到你的脸会觉得这样熟悉,为什么关于你这张脸的记忆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之前他让我找的司徒平南又是谁?”
“我真的···”
骆星心中烦躁,挥落一地瓷器,捂着自己发胀疼痛的脑袋,“真的快要疯了······”
阮青烛叹了口气,又向她走近几步,然后抬手,捧着她的脸认真道,“别疯。”
骆星抬眸,愣愣看着她。
眼前这张脸,总给她一种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
“放轻松一点。”
她说,“你只需跟着自己的心坚定地走下去,旁的,无需多想,待一切结束,你会明白的。”
骆星烦乱的心在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下渐渐平稳下来。
“你知道,我想走的是,哪条路?”
她好像是能看透她一样。
阮青烛笑了笑,抬手将骆星鬓边乱发别到耳后,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我知道,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说完,又摸摸她的头,喃喃道,“竹影说得果然没错,发疯的小猫,顺顺毛就好了······”
“竹影又是谁?”
脑海里陌生的名字好像更多了。
“竹影······”
像是想到了某个人,面前的人垂眸,笑着叹了口气,“是个傻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