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架于一块大石板上,石板之下是坍塌的平房。
这是弗罗斯特的创意,他称此为:废墟之上的演奏。
而演奏者就是他本人。
加图索庄园依旧一副战后的模样,只是简单做了装饰。庞贝遵从了凯撒的意见,不做任何清扫,这场典礼就应该接受炮火的庆祝。
见证者不多,加图索的族人、侍从,还有昂热他们。
摆在空地的五张长桌全都坐满,端着食物的侍者从地下建筑里走出来,一一分发。
弗罗斯特站在通往地面的出口前,整了整西装的袖口,又确定了下领带的位置。
加图索家族的商人,这一次要为了加图索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奏上一曲。
弗罗斯特都快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碰钢琴了,为了今天,他昨晚一宿没睡,温习今天需要演奏的曲子。
记得以前,自己每天都要弹上一曲,缓解不愉快的心情。
可随着年龄渐长,加图索的接力棒到了自己这代人手上,那些兴趣爱好也就慢慢抛之脑后。
有时候,弗罗斯特还是挺羡慕庞贝的,那样四处旅游、播种全球的生活,真的很舒适啊!
他清了清嗓子,把思绪集中在今天。
往事不可追寻,未来尚且可期。
加图索的接力棒要慢慢开始转交给年轻人,凯撒会比庞贝更优秀。
在众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下,弗罗斯特走到地面,朝着那架钢琴走去。
他朝大家鞠躬,笑得不像是一位商人。
随后,坐下。
抬头看了眼空中的直升机。
直升机飞得很高,庞贝那个家伙,就喜欢这些运动。
琴声起,礼炮起。
“先生们女士们,请抬头看上方。”庞贝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众人纷纷抬头,直升机上,两个身影跳下,手牵着手。
是穿着作战服的凯撒和诺诺。
没有西装革履,也没有婚纱。
这注定是一场不寻常的典礼。
“这是你老爸的创意吗?”诺诺握着凯撒的手,感受着失重的感觉。
“是,他总算有了点作用。”
“他的脑袋比你灵光很多。”
“……”凯撒打开降落伞,“这么高兴的日子,说点让人高兴的话嘛!”
像是一朵白色的花在空中绽放。
只有一个降落伞,这意味着诺诺和凯撒没有分开的机会。
“好吧,给你点面子。”
凯撒摁下胸前的扩音器,拿出戒指。
“陈墨瞳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地面,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诺诺凑到凯撒胸前,对着扩音器大声喊道:“我愿意!”
砰砰砰!
礼炮再一次响起,漫天彩色纸片下,阳光也不再单调枯燥。
凯撒为诺诺戴上戒指,可他们距离地面已经很近了。
“昂热,时间好像不太够。”弗拉梅尔说道。
“我知道。”昂热自信一笑,“我来帮他们一把。”
言灵·时间零。
戴戒指的速度加快了,但似乎还不够。
在昂热准备加大时间零的效果时,又一个时间零笼罩在这片区域。
“哦?”昂热微微皱眉,“看来加图索也有一位时间零啊。”
另一张长桌上,一位圆脸男人朝昂热致以微笑。
可时间似乎还是有点不够用,凯撒的动作出现了差错,他没能及时给诺诺戴上戒指。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股时间零的力量降临,超越了昂热和圆脸男人的总和。
“我来得很及时。”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路明非从湖水里走了上来,身上没看到一点水渍。
戒指终于戴了上去,时间零撤销,凯撒和诺诺安然落地。
“旧王,请入座吧。”庞贝驾驶着滑翔机从庄园上方飞过。
“谢谢。”路明非礼貌回答道。
庞贝跳下滑翔机,安稳落地,对着侍者吩咐道:“多安排一张桌子。”
典礼并没有因为路明非的到来而中断,此时此刻,路明非只是客人,旧王也是。
路明非和旧王,身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份诚意。
弗罗斯特切换了曲子,凯撒和诺诺在废墟中起舞。
在他们的带领下,数对男女也都来到了中央。
只要心里足够愉快,哪里都是舞池。
“你还跳得动吗?”伊丽莎白向昂热发起邀请。
弗拉梅尔厚着脸皮凑上前,说:“他不行,我可以的。”
伊丽莎白没有理会扭动屁股的弗拉梅尔,盯着昂热,等待回复。
“我试试吧。”昂热解开西服的一粒扣子,“吃得有点撑,可能发挥没那么好。”
“无伤大雅。”伊丽莎白微笑着。
在弗拉梅尔羡慕的眼神下,昂热和伊丽莎白入场。
“年龄”这种东西在昂热的身上失去了意义,拥有时间零的男人,时间也只会在那副肉体上留下痕迹,却无法在心中烙下印。
昂热和伊丽莎白杀入人群,白发与黑发形成鲜明对比,苍老与年轻于此交汇。
路明非觉得他们就像是太极里的阴阳鱼,黑白分明。
面对这对忘年舞伴,众人让开了道路。
他们顺着道路来到正中央,在凯撒和诺诺的旁边共舞。
“每次看到昂热这副活力四射的模样,我总有种我们还没老去的感觉。”汉高感慨万分。
“汉高,不行的话,你跟我凑合凑合,我们也去表现一下。”弗拉梅尔上下打量着汉高,“我很多年没跳舞了。”
汉高赶忙拒绝:“不去,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你以为谁都拥有你的血统吗?”
“旧王流泪了。”查尔斯突然说道。
弗拉梅尔几人看向路明非。
很奇怪的一幕,路明非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有泪流下。
弗拉梅尔轻轻叹息:“我真希望他还是路明非,我很喜欢那个孩子,比芬格尔还要对我的胃口。”
“谁说不是呢。”汉高表示赞同。
弗拉梅尔趁着汉高一个不注意,将他拽了出去,一路跑进舞池。
“弗拉梅尔,你个老不死的!”汉高骂道。
“这么值得高兴的日子,不要爆粗口,你特么的。”弗拉梅尔拉着汉高起舞。
汉高无奈,只能配合。
舞会结束,凯撒牵着诺诺向长辈们敬酒,一位接着一位。
庞贝、昂热、弗拉梅尔、弗罗斯特、汉高……
依次敬下来,凯撒和诺诺的脸上都有了红晕。
他们来到路明非面前,同时举杯。
“第一杯,谢谢你的出手相救。”凯撒说完,仰头饮尽。
诺诺陪同着。
紧接着,他们又续上了第二杯。
“第二杯,为死去的路明非。”诺诺说。
路明非端起酒杯,与凯撒和诺诺相碰。
喉结上下,遗憾尽在酒里,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