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郑云天就早早的起来收拾洗漱。
天大亮时,他下楼点了餐让人送上楼之后就出去了。
直到午饭时才回来。
一进客栈就看到正等着他的父亲和妹妹。
走过去坐下,说起了自己出去打听的事情。
“我今天出去走了一圈,也听到不少事儿,他们说名岳书院的人背景差不多都是平河郡的权贵子弟,其中身份最高的是山长的侄子,叫明昀,外界对他的评价倒是很统一。”
“说他深居简出,整日读书做文章,不通世事。”
“除了他,就是平河郡郡守以及郡尉以及监御史之子,再往下就是富家子弟或者一些别的地方的子侄。”
郑云颖问道:“那这其中必有纨绔子弟,甚至臭名昭着的也有。”
郑云天点头,“郡尉之子,章程,说是他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而且跟郡守之子宋青竹关系也不错,所以才敢胆大妄为。”
对此,郑云颖并不是很意外,不管什么时代,纨绔总是不会少的。
“那哥哥要是对上这种人怎么办?”
郑云天没有回答,反而是说:“这些事情,名岳书院的先生们或者山长应该是知道的,但却让这种人继续留在书院,是因为什么呢?”
他也没等人回答自己就先说了出来。
“我猜可能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人有问题,因为他的家世可以帮他摆平,另一个就是这些事情不是真的而是被人杜撰的。”
郑云颖还想提问,郑云天又说了,“还是需要去了才知道真实情况。”
下午,他们驾着马车去了名岳书院。
名岳书院因为占地大,并不在繁华的城中心,而是在郊外。
白墙青瓦,临水而立,若是再下点雨,就如烟雨江南一般。
是郑云颖最喜欢的建筑样式之一,一入眼就有点走不动道了。
书院的建筑甚至跟平河郡内的一些官家大院的都不太一样。
郑云天下车拿好东西去叩了门。
很快一个书童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上下扫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他很后的马车,眼神带了些轻蔑。
“何人?”
郑云天当没看做那书童的眼神一般,温和的笑道,“劳烦帮忙把这封信转交给明山长。”
说着还塞了一两银子给书童。
书童掂量了一下重量,这才面上带笑,说了句稍等就转身进去了,。
等了大约一刻多钟的时间,小厮再次出来,面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几分,“公子请进。”
郑云颖和郑如山拎着准备好的东西跟着进入了书院。
书院很大,郑云颖人又小腿又短,进入书院之后跟进入了迷宫一样,凡是能走的道上,两旁不是松柏就是青竹。
她两眼扫过去,除了腿就是树,怕自己绕晕了,也就不再看了。
只跟着七拐八绕的就走到了一座楼阁前。
楼阁是双层的,屋内有丝竹之声。
她听了一会儿,分辨出来这是弹的高山流水。
不过她也仅限于知道这是什么曲子,至于什么技巧那就是一窍不通了,只知道好听不好听。
书童上前敲门,“山长,人带来了。”
阁内的声音渐渐停下,书童推开门把人引进出,阁内有两人。
一个坐在琴前,一个则是坐在对面。
郑云颖抬眼一扫就知道谁是山上了。
弹琴的那位即使坐在哪里也板板正正的,像是一颗青松,挺拔卓越,看不清脸但也能看出来这人很年轻。
另一位就有点不修边幅,趴靠在桌面上全白的头发和胡须四处散乱,一双本该是浑浊的眼睛立却带着精光。
但这精光并不像是算计,倒像是对各种事物的好奇?
郑云颖在想自己的判断是不是不太对。
“见过山长。”
郑云天带着父亲和妹妹行礼。
他们三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郑云天和郑如山还知道放到地上在行礼,郑云颖倒是给忘了,行礼不是放东西也不是。
好在她人小,也没人会在意这点。
山长明智朝他们看了过来。
“你就是明石说的那位十岁就考了童生的吧,如今多大了?”
明石是严县令的字。
郑云天拱手到:“是弟子,今年刚满十三。”
山长没有多说,而是问:“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为何?”
考教,郑云颖是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这句话她知道,是孔子说人之所以判案是为了让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下一句则是“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之本。”,讲的是本末,跟上句也是连着的。
难道山长是在说严秀才的事儿?
如果没有严秀才的事情发生,那么回答下一句或者回答“明明德”也是可以的。
但山长既然问了,那肯定就不是想听这些。
她的小脑袋瓜转了半晌,最终想到的也不过是知法犯法,如果用大白话她能说一堆。
古文,她是真的说不出来。
倒是郑云天思索片刻就开始了回答:“凡教官怠于师训,生员有戾规矩,并课业不精,廪膳不洁,并从纠举惩治……生事爱敬,嗓没如礼。”
通篇下来,的大概意思就是,书院出了这种事,所有人都有责任,最大的责任在先生,如果先生不及时发现,或者发现了因着某些事情没管,而害死了严秀才,是其罪。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这些学子的问题,如果有人举报,或者作证,或是帮忙或许这件事不至于这么糟糕。
但是郑云天没有说自己如果遇到了这种事该怎么做,反而是说,如果他遇到这种事情,会先去观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知道了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山长听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阁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严肃。
按照郑云颖的思路来看,他哥说的完全没问题。
但这是古代,这个思想就有点超前。
他可以说学子有问题,但是不能说先生有问题。
不然就是不敬师长。
倒是那个坐在琴前的年轻人看了她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又看看郑云天,发现郑云天一点也不紧张,就那么站着。
好一会儿,山长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好,可有字?”
郑云天摇头,共收道:“请山长赐字!”
山长捋着自己的胡子,想了一会儿,“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就叫子耽吧。”
“谢先生赐字。”
郑云天跪下行了君子礼。
“子晔,让子耽去你三斋可好?”
子晔,姓明名昀,字子晔,是山长的侄子。
除了郑如山,郑云天和郑云颖都知道了那抚琴少年的身份。
明昀站起身行礼,“自是愿意的。”
明昀跟郑云天又互相见了礼,这入学的事儿也就成了。
郑云天这才说:“山长,此次前来拜师,我还带了些小妹做的新奇玩意,呈现给您。”
“哦?”
山长来了兴致,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老顽童,即使什么都有,但依旧对各种东西都抱有好奇。
倒是旁边的书童在想,小孩做的新奇玩意能有什么,还好意思献给山长?
郑云天转身打开带来的陶罐以及一些调料。
“不知山长可听说过寿云县的气泡水?”
听到气泡水,山长眼睛都亮了,又想起郑云天是寿云县人,那肯定是带来了。
“你们带来了?”
郑云天打开陶罐的封泥,一股果香味飘了出来。
“我闻着像是桃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