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伟从大学一开始就跟他们住一个宿舍。
大概是因为之前一直被管着手机,高中毕业就放飞了,网瘾大得吓人,天天夜里把他那个青轴键盘敲得噼啪响,时不时还开腔骂几句,这个音量神仙也睡不着啊!
夏远帆他们三个跟他反反复复讲了好几遍,就差打起来了,还是劝不动,连宿管来都没辙。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王健拉着夏远帆出去租了房子,刘放舍不得房租钱,还是在宿舍里凑合着。
结果他们租不到一个月,刘放兴高采烈地给他俩发信息,说人搬走了,可以住回去了。
“你小子行啊!为民除害了算是。”王健激动地捶了下刘放的胸口。
刘放摆摆手,“跟我没关系,他自己搬的,估计是嫌宿舍不如网吧打得爽,出去包夜了。”
接下来几天上课也没见他,不过鉴于他以前也翘课成性,并没有人在意。
加上宿舍的矛盾,夏远帆他们也是乐得清闲,眼不见心不烦。
住校外那段时间,有几天晚上两人确实有接到胡伟的电话,但是深夜夺命连环call,哪个怨种会接啊?尤其是这种关系还不好的情况。
微信轰炸了几百条,夏远帆匆匆扫了几页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直到这一瞬间,夏远帆才重新想起那段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
消息里出现频率最高的——
刘放在看我!
当时只觉得他胡言乱语,现在看来居然和他的经历高度重合。
这才是他搬离寝室的真正原因!
夏远帆失魂落魄地去了辅导员办公室询问他的去向,得到的回答却是胡伟早在去年就已经失联了。
“当时他爸妈报了警,还有警察去你们宿舍调查过,当时只有刘放在。警察知道你们在他失踪前三个星期就搬出去了,也没再去问你们。他后来没转告你们吗?”辅导员看他的眼神里带着疑惑。
夏远帆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周身感觉比掉进冰窟里还要阴寒。
他就是凶手,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接下来要杀害的对象呢?
上大课的时候,夏远帆隔着几排座位偷偷观察着刘放。
发呆、打瞌睡、玩手机,看起来非常之正常。
但夏远帆就是感觉不对劲,胸腔里的害怕情绪几乎压抑不住。
手机突然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他惶恐不安的状态。
夏远帆低头一看,只是一条垃圾广告弹窗,瞥了一眼刚要划掉,手指却突然停住了。
“你是否遇到了过于匪夷所思而无法向身边人诉说的经历?你是否遭遇了变态杀手\/厉鬼\/不明生物?你是否饱受惊吓却不知道如何解决?”
“我们有最专业的团队:修行多年的道观继承人,天赋异禀的驱魔人,精通十八般技艺的少年天才,还有编外人员钞能力者。”
“青江市青山观,竭诚为您服务!”
“详情请致电198xxxxxxx”
这则奇葩广告雷得夏远帆嘴角直抽抽。
但因为关于离谱,反倒不太像诈骗了,毕竟这种东西哪里骗得到人啊。
夏远帆犹豫了几分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输入了广告上的号码……
梁再冰颇有些新奇地在南建大学里四处张望。
他还没上过大学呢。
陈安也没有,一帮子文盲。
他的编程是自学的,但因为水平还不错,加上公司缺人,他妈托关系把他塞进去的。
夏远帆面色复杂地看着高矮不齐的一行人。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夏远帆拉住脱缰野马一般的梁再冰,阻止他跑到情人湖旁边凑热闹。
梁再冰挟起一筷子粘着辣椒片的烂红色草莓,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口。
草莓麻婆豆腐也太……
旁边还有诸如半根黄瓜炒鸡蛋、折耳根凉拌沙糖桔等等。
半晌,梁再冰还是把筷子放下了。
“十一你以后别上这种大学,这食堂感觉吃两天就能去医院报道了。”
连陈安这种从来不挑食的都吃得食不知味,囫囵嚼着,“我看新东方不错。”
“然后你去蓝翔是吧?让他在你的车斗里颠勺?”
陈安完全没有自觉地点点头,像是真的觉得他的提议很不错,“也不是不行。”
梁再冰敲他脑袋,“要去你去!”
眼看这几个人聊地热火朝天,夏远帆恨恨地瞪着他们。
能不能在意一下我,你们不是来度假的啊喂!
注意到夏远帆幽怨的眼神,梁再冰正色道,“不吃了,说正事。”
了解完基本经过之后,梁再冰提出去宿舍调查看看。
宿管阿姨那一关,陈安和梁再冰看着倒是差不多,混进去不算难,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十一了。
他虽然个子矮,但非常不凑巧地比宿管的窗子高出那么一点,然后就被铁面无私的宿管阿姨拦下来了。
“谁把孩子带到学校来了?”宿管狐疑的眼光来回扫视着明显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几人,试图找出里面那个逆大天未婚早育的崽种。
最后还是梁再冰顶着阿姨那比x光还锐利的眼神,伸手认领了,“我……我的。”
“你们到底是来读书的还是备孕的?这里是学校不是托儿所!”
梁再冰缩着脖子领骂。
这下真的被他害死了!
不过宿管看着十一圆嘟嘟的小脸蛋,还是心软,“行了进去吧,下不为例。”
“谢谢阿姨。”梁再冰松了一口气,牵起十一的手一溜烟跑了。
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中,男生宿舍的走廊上,血气方刚的汉子们依然享有一条裤衩横着走的自由,甚至还有在寒风中打成一团的。
梁再冰紧了紧漏风的棉衣领口,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夏远帆领着他们进了自己宿舍。
上床下桌的四人寝,阳台装了防盗窗,阳台和床位中间的一部分空间被单独隔出来,估计是卫生间。
现在里面没有他室友在,也方便他们做一些事情。
地上挤挤攘攘堆着不少没塞进柜子里的杂物,栏杆上也挂着几件卫衣、长裤什么的,桌面摆摊似的放着十几本教材,整体看起来竟有一种乱中有序的诡异和谐。
夏远帆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抢先一步把椅子上披着的外套甩到床上,讪讪道,“随便坐。”
“你坐吧,我们站着得了。”
倒不是他这么客气,实在是真的坐不下。
梁再冰在十来平的宿舍里晃悠着,把屋里的陈设打量了一圈。
看到桌子前的墙壁上贴着的白花花的二次元海报,梁再冰默默移开视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从小没怎么跟同龄人打交道,还不太习惯现在的小伙子们如此奔放的作风。
梁再冰指着靠近阳台和独立卫生间的那个床位,“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
“……对,是他。”夏远帆看向那个床铺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恐惧。
“这样,你也支个床帘。”
“啊?装床帘就能解决了吗?”夏远帆傻了,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话,他还花大价钱搬什么救兵?
梁再冰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你这个智商怎么考上大学的”。
“被老虎追的时候往身上盖块布,你就觉得它会放过你,还是把布当餐巾给你蘸了?”
夏远帆的脸因为尴尬有些发红,干巴巴地问道,“那这是要干什么?”
梁再冰笑得神神秘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