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张濂在上首坐下,见此情形,嘴角微抽,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跟谁都能聊的起来。
席上螃蟹个个碗口大。
府君笑道:“来,大家都尝尝这是周公子今日带过来的蟹子,抱月楼今年的蟹都还没上,我们倒先吃上了,这是沾了周公子的光了。”
周果忙道:“可不敢当,就算我不送,府君难道还能连一顿螃蟹都吃不上了?我这也就是卖了个乖,动作快了些而已。”
张濂哈哈大笑,
两口子最大的儿子都三十多岁了,最小的也二十多岁了。
最大的孙子都快娶亲了。
这些子孙平日里来往的莫不都是非富即贵,第一次听到周果上门,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原来是个农户,听说是提着几篓蟹子上门送礼的。
就觉得荒唐,他们家是吃不起蟹了?
还巴巴的收人家的蟹?
最后被府君夫人一说,才知道原来这个周公子,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但他们依然没放到心上,在怎么有本事也掩饰不住她是个农家子女,还是白身,还不是巴巴地提着蟹子来讨好他们家。
但他们一见她的面,打从心底的轻视顿时去了一半。
女眷们更是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一走一动泛着金光,脚上的靴子都是用金线绣的,一张脸又清秀又英俊,雌雄莫辨,眼里哪还看的下别的。
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潇洒恣意,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这是农家人?这是乡下泥腿子能养的出来的孩子?
浑身的贵气在场的张家子弟还真不大比的上。
周果感受着各方明里暗里投来的视线,大大方方的看过去,笑着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了。
偷摸摸看的人到先不好意思。
到吃饭的时候才真叫让人惊掉下巴。
众人看着她一碗又一碗,一口气吃了五碗饭还没够。
大家忍不住咂舌,只是因为吃相优雅,才没让人露出异相来。
但众人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觉得她指定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第一次上他们家来,竟然吃这么多饭。
周果其实也不想吃那么多的,但奈何她饿啊,奔波那么久就在路上吃了点干粮。
从逃难落下来的毛病,饿了一沾到吃的必须吃饱,要么就不吃,她此刻想停也停不下来。
干脆破罐子破摔,对着府君夫人笑道:“我饭量一直都那么大,家里哥哥弟弟们哪个都吃不过我。”
府君夫人爱怜:“你吃你吃,我看着你吃的这么香,都能多吃半碗饭,你尽管吃,饭管够。”
张濂见她一碗又一碗,除了螃蟹,桌上的菜夹了个遍,海参鲍鱼这些菜吃了两筷子就不吃了,倒是狮子头炸鹌鹑多吃了些,忍不住拿起公筷给她夹菜。
“喜欢这狮子头你就多吃些,我说你真会吃,我们家厨子,这狮子头做的,寻常酒楼都比不上。”
周果笑道:“要不说大人你们有福气呢,这样好吃的狮子头竟然能天天吃!”
夫人笑道:“你要是喜欢吃,后面天天来吃,我天天让厨房给你做。”
周果道:“多谢夫人,我回头得了空一定来。”
一口气吃了七碗饭也作罢。
这碗小,七碗也就吃了个七分饱,暗暗想待会出去了,再去小摊子上吃个宵夜最好。
烤羊腿,卤猪蹄,肉饼子,酒酿圆子,香喷喷的牛肉面……
不能想,一想就不大坐得住。
饭后又跟府君夫人聊了一会,她就起身告辞了,总不能真等人家端了茶碗再告辞吧,那也太那啥了。
府君夫人是真喜欢她啊,一个劲的留。
周果坚持告辞,一家人把她送到大门口才算完。
等人走了,张濂脸上的笑容唰的就落了下来,满面寒霜的看着自个孩子们。
……
周果告辞了,等到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了,脚步加快,哎呀,小吃摊,她来了!!
在别人家吃饭就是这点不好,饭量一大,大家就把她当笑话看,得亏她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基本还是吃饱了的。
寻常人能吃饱才怪。
小吃摊比前两年还繁华。
她一路逛过去,一手羊腿,一手卤猪蹄,来到面摊要了一碗牛肉面,又跑到隔壁馄饨摊,要了一碗馄饨。
她跟馄饨摊主已经是熟人了。
摊主一见她就笑道:“公子又来了。”
周果笑着道:“来碗馄饨。”
不大会儿,面也送过来了,她一口面一口羊腿,又抓着一块卤猪蹄啃,享受的不行。
给其他人羡慕的。
一般人哪舍得这么吃啊,能吃一碗馄饨就不错了,最多再舍得来一个猪蹄。
这又是羊腿又是猪蹄,还有馄饨跟面条,一顿饭得花百八十文,真有钱啊!
有钱的则是羡慕她的好胃口,真能吃!
本想上前唠唠嗑,一看她身上的穿着,自觉退了下去。
这样的料子,一般人家可穿不起,这样的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万一人家要是看他们不顺眼,给他们一个耳光,这打挨了也是白挨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着。
周果坐在馄饨摊上,慢吞吞的将这些东西都给吃光了,才舒坦的叹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吃东西哪有不给吃饱的,府君家的饭菜真是不大好吃,下次再也不去了。
给张濂送了蟹后,其他的县令就简单了。
一天能跑五处,要不是自个身份实在太低,她真想把任务给分下去,这么多县,全让她一个人送,也太宽了!!
今年除了自家县令跟周围的两个县令以及松县县令给了两篓,其他县令都是一篓,实在是县令太多了,她要是都几篓几篓的送,那今年也不用卖了。
就算是这样,这些县令也高兴的很。
周果要是送别的贵重的东西他们还不一定敢收,但是蟹子就敢收了,毕竟是吃的,又不贵重,而且周果能给他们送,说明什么,说明记得他们啊。
他日要是在将军面前能美言上一句两句的,他们说不定就蹭的上去了。
她将云州的大小县令送了个遍,确定没有落下哪一个后,就去成定了。
在路上的时候就叹气,果然,欠的人情太多就不是什么好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得。
再说她卖这些肥,这好处也不光是她一个人的吧,这些府君县令不是受益更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