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奶奶走了,很平静,很祥和,享年83岁,终身未嫁,晚年收养了一名孤儿,为他取名“许老虎”,意在希望孩子希望他像小老虎一样健壮,命格坚韧。
许老虎面对奶奶的离世,显得异常沉默。他不哭、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就一直默默地守在灵堂。
直到去殡仪馆的时候,许老虎突然放声痛哭,哭声回荡在馆内每一个角落,连见惯生死的工作人员都说,没见过哪个小伙子哭得这么伤心,半条命都快哭没了。
众人见状,纷纷围拢上前,试图用温柔的话语安抚。
小慧心急如焚,眼泪直淌:“老虎,求你别再哭了,你这样,我害怕呀!”
徐慧萍说:“老虎啊,别这么哭,嗓子都哑了!”
街坊邻居、同事们轮番上阵,好言相劝,但老虎依旧嚎啕大哭,即便身体已近乎虚脱,瘫倒在地,那份痛楚仍驱使他用尽力气哭喊。
老街坊见状,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这么哭不行的,这些天,他没吃没睡,再这么撕心裂肺,人会垮掉的,会咳血的……”
小慧急得不行,最后她看向了叶珊。
叶珊虽不是名义上的老板,但小慧自打熟悉叶珊开始,就感觉这孩子非同寻常。她亲眼看到叶珊智斗老虎,也听过老虎讲述叶珊如何以非凡的手段驯服他、给予他新生,更无数次目睹叶珊在管理上的游刃有余。久而久之,小慧自然而然地习惯了仰望叶珊,这份情感中不仅包含了敬佩,更有深深的信任与依赖。
“珊珊,你快想想办法!”
看到小慧抓自己的手也在抖,叶珊狠了狠心,向老虎冲过去,“啪啪”两巴掌清脆响亮,许老虎愣住,哭声戛然而止。
叶珊眼睛紧紧盯着他:“男人大丈夫,别光哭!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声说出来,奶奶听得见!”
说着,叶珊手往空中一举,“许奶奶,您在天之灵一定要听着,老虎有话和您说!”
众人随她仰望,仿佛那片苍穹中,许奶奶的灵魂正静静地聆听。
许老虎剧烈地喘息着,泪水混杂着哽咽,他张了张开嘴,除了抽泣,发出不任何声音。
叶珊站在他身边,嗓音更显宏亮:“许奶奶,您放心走好!我们会照顾好老虎的!老虎现在工作很努力,干得很出色……”
叶珊凝视着天空,眼神坚定,语气诚挚。
“奶奶——!”许老虎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哑却饱含深情的呼唤,这一喊,似乎喉咙通了,“奶奶…您…您把我从…垃圾堆里…抱回来…我就…就没让您…过上好日子…好吃的…您都留给我…好事…也总想着我…为了我的学费…您还偷偷去…卖血…身体才…才这样的…奶奶…我以前不懂事…现在…好不容易…能让您舒心点……”
老虎哽咽着,一口气说了许多许多,在场所有人都抹着眼泪,默默听着。
这一次,许老虎并没有再次陷入失控的哭泣。他的眼泪伴随着话语,缓缓地流淌着,释放着……
最后,他抬起头,大声道:“奶奶,我不哭,我会把日子过好的,您放心去吧!奶奶,您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别再吃苦受累了!”
许老虎结婚那天,许奶奶说,她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叶珊坚定地和许老虎说,奶奶是圆满完成了此生的任务,修完了此生的功课,回到天上去享福了。
许老虎看向叶珊,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对这种解释的渴望。
她狠狠点头:“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是小神童啊!”
这一刻,许老虎的眼中闪烁着感激与释然,“嗯!我相信你,我奶奶一定是去享福了!”
……
许奶奶入土为安的那天,秋风有点萧瑟。
等到树叶都黄了的时候,小慧来找徐慧萍,说过完年,她想去大城市。
徐慧萍大惊,问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开心,还是和许老虎闹别扭了。
小慧说,她在店里已经遇到好几次大城市来的客人,人家要喝的咖啡,提的某些要求,自己听都没听过。她想去大城市的咖啡馆打工,学些新鲜东西回来。
“萍姐,您让我当店长,可我好多东西不懂。为了咱们店的未来,要么引进更专业的人才,要么我就得去深造,提升自己。我不能落后!”
徐慧萍立即和叶珊说了这事。
深夜,叶珊步入后院,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刚结婚,就分开吗?”
许老虎脸上写满了不舍,小慧不舍中带着坚定:“我过完年都23了,早点学完早点回来,还来得及生孩子。不能再拖了!”
叶珊看向许老虎:“你为什么不一起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以为叶珊在说气话。
许老虎结结巴巴地说:“珊珊,你不要生气啊,我一走,店里那些活没人干啊!”
叶珊笑了,“地球没了你,还转不了吗?你们刚结婚就分开,不太人道啊!一起出去闯闯吧!别光做粗活,学点真本事回来!”
小慧与许老虎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徐慧萍,小声道:“这是不是,开除的意思啊?”
徐慧萍也笑了,“你们想什么呢,这是派你们出去历练,还等着你们回来壮大店面呢!”
小夫妻俩如释重负,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希望。
叶珊被他们眼中的光芒深深触动。重生之后,她一开始只想着踏入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后来,一个理想悄然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一名教师,传道授业解惑,照亮更多年轻的心灵;而现在,小慧的举动让她不由地想起前世尊重的一位企业家所说的话:
“作为企业家,我们都不能躺平。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背后少则几个、几十个,多则几百上千上万个员工和员工的家庭,还有客户、还有上下游。而奋斗也许是唯一出路”。
尽管自己只是一个小老板,经营着一份或许并不起眼的事业,但叶珊同样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