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六,辰辰还是坚持去上学了,晚上依然回了叶珊家。
周日下午,董科长早早地坐在“珊珊时光”咖啡馆,等着叶珊。
“这些天,辰辰麻烦你们家了!”董科长打完招呼,迫不及待地问:“她功课怎么样?”
叶珊微笑着,端起咖啡轻轻品尝了一口,在董科长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抛出一句:“成绩优秀而不健康不快乐的孩子,和一个成绩一般但健康快乐的孩子,您希望您的孩子属于哪一种?”
董科长眉头微蹙:“就不能两全吗?像你这样……不,我都不求我家辰辰像你这么聪明,能考个班级前三就行!”
人心容易变得贪婪。第一次见董科长的时候,她只希望孩子能进班级前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期望值也在不断提高。
“董阿姨,您想过一种可能吗?有时候我们追求的太多,反而可能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叶珊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董科长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
咖啡馆里的旋律深情而悠扬,周围的客人们沉浸在一片轻松与愉悦之中。。
谁也不知道角落里,叶珊同董科长说了些什么,只见后者脸上从惊惧、忧怖,到哀伤、焦虑,最后犹有泪痕的脸上渐渐露出决断之意,像是接受了叶珊的建议,并紧紧抓住叶珊的手,掏心掏肺、千恩万谢般地说着什么……
在黄昏之前,叶珊送董科长出咖啡馆。
董科长感慨:“你说,你这孩子到底读了多少书哇,咋懂那么多呢?回头这些书一定要借我看看!”
呃……这就为难我了!
叶珊今天能把话和董科长讲通,那是因为前世她找了心理咨询师,做了一整年的心理咨询。与此同时,她阅读了大量心理书籍,包括原生家庭方面的内容。
但在如今的年代,要找到这些书并非易事,叶珊只得敷衍了两句打发过去。
董科长打开自行车的车锁,突然想起家里的门锁还没修好,一下子眼泪又涌出来:“我活得太失败了!”
但很快,她似乎意识到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些不妥,连忙别过脸去,一把抹掉泪水。
叶珊温和道:“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自然不可能有完美的父母。您又要忙工作,又要忙家里,给辰辰姐姐做了那么好吃的菜。第一次做妈妈,您已经做得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话,董科长一把搂住叶珊,眼泪唰唰往下流:“是啊,我第一次做妈妈……我很多东西都不懂……谢谢你,谢谢你珊珊……谢谢你啊……”
董科长紧紧搂着叶珊,久久不愿意放手。
晚上,叶珊搂着辰辰的胳膊,说:“我真羡慕,你妈妈会做那么多好吃的,我妈妈做得比我做得还难吃。”
辰辰说:“可是,你妈妈从来不管你呀!”
“是啊,没有完美的妈妈!”
辰辰沉默了一会儿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妈妈!”
叶珊笑了,辰辰也跟着笑了。
每个人在面对令自己心烦的父母时,都会想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妈妈(爸爸)。事实上,很多人都会活成父母的翻版。
没有完美的人,只有努力让自己完美的人!
抑郁症并不是普通的抑郁情绪,有时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治愈的。所以,叶珊给了董科长一系列方案,包括实在不行就去沪市就医。叶珊已经托罗泠溪打听到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随后几个星期,辰辰的转变显而易见,她的眼中开始有了光,头抬起来了,背也直了,气色日渐红润,在叶珊的悉心辅导下,成绩也渐有起色。
董科长亲自登门感谢,“看现在这情况,大概不需要去医院了。可以说,没有珊珊,就没有我们家辰辰!”
倒……也不必如此言重!叶珊抹了一把汗。
“唉,我家珊珊吧,确实是小小年纪就操碎了心。”徐慧萍如此解释。
叶珊又抹了一把汗。
每个周六,辰辰都会住到叶珊家里。
徐慧萍夫妇都在看店,无暇顾及。所以很多时候,两个人都是自己简简单单下面条吃。这个时候,辰辰常感慨:“还是我妈煮的好吃。我妈真不容易,下了班之后的时间全扑我身上了。”
叶珊笑道:“所以我想把周末留给她,让她成为她自己。”
星期天,叶珊给小剑补课的时候,让薛慕文负责给辰辰讲数理化。有时候,竖着耳朵旁听的聂小荣逮到机会,会自告奋勇:“这题我会,我来讲!”
众所周知,聂小荣最大的喜好,是好为人师。
尽管大家齐心合力,辰辰的成绩还是回不到初一的状态。但辰辰也不难过,她说:“我妈说,我尽力了就行。考不上县中,就去城中。城中离我家还近些。”
听她说得自然而平静,叶珊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然而,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周日上午,薛慕文的身影一直没出现。
下午的时候,聂小荣遗憾万分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薛慕文不来,我就感觉特别饿,特别想吃油汪汪、香喷喷、金黄的东西……”
所有人都忙着搞学习,没回应。
聂小荣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语气不由多了几分伤感:“保卫华走了,连粉都没得吃了……唉,现在连拿笔写遗书的力气都没有了 ……”
“打住!”叶珊掏出零票:“去,买蛋饼。”
“不用,我有钱!”聂小荣领旨,高高兴兴去买蛋饼了,大家满心欢喜而焦虑地期待着。
还没等到聂小荣回来,薛慕文却带着一身的兴奋推门而入。
“爷爷有希望了!”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令叶珊的心脏猛地一跳,迎上去,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说什么?”
“找爷爷的事情有希望了!” 薛慕文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
叶珊抓得更紧了:“你说清楚点!”
“有人愿意帮咱们找爷爷!”薛慕文满眼是笑。
叶珊心中狂喜,却又觉得鼻头一酸,她更加用力地握住薛慕文的手臂,一连串的问题急不可耐地涌出:“是谁?他们真的能找到爷爷吗?他们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