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附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令他面上的懒散之意如林中的惊雀顿散,凝望着她的眼眸深沉如漆墨,泛起某种异样的情绪。
一瞬间,周身的所有声音都好似寂静停止了。
他一下抱紧了她的腰,不紧不慢地道:“哦?原来夫人的想法也如此逾规越矩?”
容卿音哑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他正好又低了低头,想要再靠近她一些,两人的唇就因此轻轻碰在了一起。
唇齿相抵,犹似方离了弦的箭,一发不可止,热烈急切。
她被吻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耳边只听得他喘息不止,心口似有一支羽毛在轻扫着,挠得心跳起伏不止,跳得厉害。
“你这人怎么变跟头饿狼似的了?”
容卿音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喘着气轻轻问。
之前还装得多正人君子,跟个和尚一样。
裴凌筠倒是轻裘缓带,懒散的情绪再度漫上他的眼梢,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语气懒懒的:“夫人觉得何为饿狼?”
听了他的反问,容卿音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
两日后一早,迎春客栈门口多了几辆马车,引来了不少目光。
楚子兰掀开窗帘子,探出头往外看了许久。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看这街上的场景了。
还没离开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象离开之后的生活,甚至是有非常强烈的逃离冲动。
真正是离开的时候,却又莫名地涌起了一丝不舍的情绪,到底还是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无论经历怎样糟糕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美好的存在。
刘大人一直相送至城门口,楚子兰远远地看到了刘大人那努力站得笔挺的身影越变越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
他在被关在家里,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的吃不好睡不好。
刘大人回去之后应当很快就会解除对他的禁闭,届时他又可以吃好睡好了,又是那个挥袂生风的少年。
出了城门,盯着城门口上的“云上府”三个字,渐渐失了神,心还是不由地揪疼了一下。
她此时此刻已然不想去探究为何会出现这抹怪异的情绪。
城楼上,刘大人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慢条斯理地捋着半寸胡须,望着楚子兰坐的那辆马车跟着前面那几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再不把家里那个逆子放出来,家里都要被他吵翻天了,天天在杂物房里嗷,嗷得人头疼。
刘大人按了按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坐回自己的马车,往府衙赶去上值。
还被困在杂物房里的刘文程还不知道楚子兰离开了云上府,仍然想方设法逃出去,但奈何老头子已经把杂物房里能用的工具都清空了。
所有窗户都用厚实的木头加固了,连门都换成了一重厚重的实木门,不是之前那重旧的门,而且门外还有十几个小厮在守着,没有可以用来破坏的工具,根本出不去。
连续几日,刘文程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周青黑,嘴唇干得起皮,头发更是凌乱,几天都没有洗澡,还好不是炎热的夏季,不然他得被汗液腌臭了。
刘大人在傍晚回到家之后,想着裴大人夫妻俩带着楚子兰应该走了挺远的路了,便让人把刘文程从杂物房里放出来。
刘文程狠狠地瞪了刘大人一眼,什么话都不想说,急冲冲跑回自己房间里,让随从拎了两桶热水到洗浴室里,快速洗了个澡,用了最香的皂角。
两个婢女分别伺候他穿衣和梳头,还没半个时辰,刘文程捯饬好了,在藏了私房钱的地方随手拿了好几张银票,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然后又急急忙忙出了刘府。
奇怪的是,老头子竟然没有阻止他,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心已经飞到永司坊去了。
大夫人瞧着刘文程急切得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去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疑惑地问刘大人:“老爷,怎么这回你不拦着问程了?”
刘大人眉毛一挑,笑得轻松畅快:“姓楚的那个女人都跟着裴大人走了,还用得着拦着?”
大夫人吃了一惊,“她还真的走了?可裴大人不是很听他夫人的话,不敢纳妾吗?怎么还让楚子兰跟着去了?难不成裴大人是个口是心非的......”
裴大人惧内的消息都已经传开了。
刘大人的笑声在院子里响开,“管他是怎么一回事,反正那个女人走了就行,这个臭小子现在跑过去,也只会扑了一场空!”
大夫人皱起了眉,这心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可要是文程追过去怎么办?这才过了一天,裴大人拖家带口的,想必也没走多远。”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要是文程着急追过去,说不定明两日就能追上了,这不就还是让文程有机会又把那个楚子兰带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