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先别激动。”曹恩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有话慢慢说好吗?”
“欸?恩齐,你在管谁叫‘哥’?”蒲熠星的反应很快。
曹恩齐回过神来,“啊,老师,老师……您别激动。”
这一下,把曹恩齐惊得都用上敬语了。
“嗯。”开老师点点头,“没事,刚才我也失态了,那时候……我们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抉择了。当然,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一次,再让我做一次抉择,我想,我虽然还是会选择解散乐队,但是我不会去和他断联。”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商量呢?”火树不理解。
“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以我们队长的性格,解散乐队……这是不可能的。”开老师的表情突然严肃,“在他看来,如果我们的钱无法支撑演出,他是可以一天打七份工只为可以让我们再次上台演出的那种人。只要是为了乐队,为了这个梦想,再苦再累他都觉得值得。他根本没有想过存钱,然后过自己的……去旅游那些,他只想要上台演出,和我们一起玩音乐,他是可以把所有的存款都投资给梦想的人,你们知道吗?这样的人,你和他提出解散乐队,无异于就是在告诉他我要把你的梦想化为乌有,你过去所有的努力,都不作数了。”
“但是你们解散确实是让他都不作数了啊……在我看来哈,就是通过你给我的描述来看,他应该是一个特别偏执的人。你们这么做以后,他的精神状态还好吗?我有点想知道这个。”何运晨问道。
开老师:“他是真的偏执……因为后来我们都和他断联了,之后他怎么样了……我真的不太清楚。但那一次的加害事件,让我很难不怀疑是他干的。”
蒲熠星:“你觉得是他干的?证据?”
开老师:“就是,这个灵魂互换肯定和那个地下实验室有关啊。好好的一个学校,怎么会有一个地下实验室啊?还是一个活体只能是人类的实验室。然后这个实验室的天花板,还是当年我画给他的,那这个实验室的主人……还能是谁?”
李晋晔:“所以你是觉得那个小丑会是你的那个乐队队长吗?”
“是,因为那是我给他的东西。”开老师很肯定。
“所以,你前面说的‘巨大的计划’,其实是‘巨大的阴谋’吧?但是吧……你要这么说,又好像把其实也有错的自己,变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人,这与现实违背,所以改口了吧?”火树说罢,看向房间的其他地方,“现在事情也问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快点找找这个房间里的钥匙碎片吧?然后离开这里。”
何运晨:“好。”
五人起身,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着可以触发的机关。
大大小小的纸箱里,会有东西吗?
蒲熠星拿起纸箱,打开,翻看着。
可惜,这个纸箱是空的。
“开老师,你在这里摸东西的时候,有翻过这些箱子吗?”蒲熠星问道。
开老师:“箱子?没有,我只是摸了地板上的。”
“好,那我们翻一下箱子吧。”曹恩齐顺手提溜起一个纸箱。
在他拎起的时候,纸箱里就发出了明显的碰撞声。
何运晨:“哦,恩齐的有东西。”
“是什么?”蒲熠星好奇探头。
“我看看。”曹恩齐打开纸箱,他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哦……感觉……”曹恩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好熟悉。”
“专辑……”蒲熠星看清曹恩齐手里拿的东西之后笑了,“不是……”
“我看看,我打开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套路。”曹恩齐打开那个专辑的纸盒,看了一眼,递给了蒲熠星,“你来吧?”
“真是海报?”蒲熠星一脸的不可思议,伸手接过。
“不知道,但是看见海报了。”曹恩齐不想多说。
蒲熠星打开专辑,展开,“不一样的。”
曹恩齐:“什么不一样?”
“这个海报背面。”蒲熠星将海报的背面展示给曹恩齐看。
海报的背面,在火光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纹路。
“有字。”曹恩齐拿过那张海报,“开老师,我借您的蜡烛看看。”
开老师看着他拿着的海报,迷茫的眼里,闪过一丝明媚,很快又黯淡,“我刚才这么说,说梦想不现实之类的,也不是想打击你们,只是我的经历就是如此,淋过雨,想让少点人和我一样去淋雨。不一样的人,去经历相同的事,结局……不知道会不会不一样……”
有过滚烫的梦想,自己也曾经肆意去追逐过,有同伴,那会儿无惧风雨,年少轻狂,认为热爱可抵万物。
如今,曾经的梦想已然冰冷,被遗忘,甚至是被有心地藏匿,不愿再面对,虽然……还是在止不住地去怀念,怀念那个无所畏惧的少年,那个……不世故的自己。
“要是你们肯张嘴去说明白,后果绝对不是今天这样的。”火树还是那句话。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有事自己消化不说明白的人。
火树:“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我就问你,解散乐队,这个是你们和他一起的乐队,又不是你们四个的。不过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因为你们就是做错了。”
曹恩齐将海报正面对着烛火,看着背面。
烛光透过海报,海报背面,字迹一点点清晰。
这个房间的钥匙,在他死去的地方——李小果。
“李小果?”曹恩齐看清字迹之后,下意识抬头看向房间的其他方向,“是你吗?李小果?”
“什么?”蒲熠星也抬头了,“什么也没有啊……”
李晋晔、何运晨和火树也抬头了。
曹恩齐:“这个海报背面,有一句话,是李小果留下的。她说,钥匙在他死去的地方。”
“她死去的地方?”蒲熠星皱着眉,“她死去的地方……二班的教室吗?”
“不是吧……”何运晨站在曹恩齐身后,看着海报上的字,“这个‘他’是单人旁的‘他’,不是女字旁的‘她’,死去的地方不是李小果死去的地方。”
李晋晔:“那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那个乐队队长吧?”
何运晨:“是。”
“死去的地方?乐队的队长死去的地方?”开老师听见他们的对话愣了,“你们是说……他已经……不在了吗?”
“对啊……”蒲熠星回答道,“他已经不在了。”
“那……那个实验室是怎么回事呢?不可能,他一定还活着,他是偏执,但……不可能,这不可能。”开老师缓缓摇着头,“他那么开朗的人,那么热情的人,没有了我们,他也一定会交到很多好朋友的,也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我说,他的热情和开朗,只是在面对你们的时候,才……”曹恩齐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蒲熠星看着身边的曹恩齐,懂了他的意思。
曹恩齐沉默了会儿,又缓缓道:“因为他怕太真实的自己,会留不住你们,所以……把自己伪装成了你们都喜欢的模样,失去了你们的他,也许已经一无所有了。”
开老师愣愣地看着刺眼的烛光,任由烛光一点点刺痛他的双眼,眼里渐渐泛起泪光。
他失神地看着,没了下文。
“算了,我们不管他了,我们先找找钥匙吧?”曹恩齐抬头看向天花板。
在门旁边的天花板上,似乎坠着一根绳子。
“那里怎么有一根绳子?”曹恩齐看着,走了过去。
何运晨也跟了过去,“乐队队长不会就是上吊吧?”
“啊?”曹恩齐表怀疑,走过去拿起了绳子的下端。
果然,绳子的下端,围成了一个圆。
曹恩齐:“……”
“真是啊……”何运晨笑笑,
“这里,到底是……”曹恩齐站在门口那里,回头看着房间。
“这个箱子里面有好多的吊瓶啊……”蒲熠星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纸箱里的东西。
何运晨:“吊瓶?”
“是,就是那种,打吊针用的吊瓶。”蒲熠星回答道。
“打针……”曹恩齐喃喃道。
“我这里有……一些医药单,好贵啊那些药。”李晋晔在翻找着另一个纸箱。
“医药单?难不成这里是一个病房?”火树猜测。
“在病房……上吊……因为精神病……也合理?”蒲熠星皱眉,“但是精神病住院的话,不是绳子这些会管控得特别严的吗?就是怕病人独自在病房里寻短见啊。”
李晋晔:“但是他有可能是,他住院不是因为精神病,是因为别的,然后没有管得太那啥,所以他搞到了绳子,在病房里……”
“对。”火树点头,“他也许是自己偷偷带来的,在病房里只有自己的时候,那个了。”
“他……他……”开老师正想说些什么。
眼前的这五个人,正当着自己的面,讨论着自己曾经的朋友是怎么死的,那个朋友……还是一个你愧对的朋友。
这五个人就好像当你不存在似的。
火树:“他死的地方,那应该就是这根绳子啊,但是……哪儿有钥匙呢?”
李晋晔:“会不会在那块卡着绳子的天花板上面啊?”
“上面吗?”曹恩齐抬头看着。
“恩齐,我抬你上去,你看看天花板能不能推开?”何运晨看着曹恩齐。
曹恩齐:“我?要不我抬你吧?我可能比较重……”
“嗨呀,咱俩都差不多的,我可以的。”何运晨懒得和他掰扯,直接蹲下抱住了曹恩齐的膝盖把他抱了起来。
“你们小心点。”李晋晔提醒道。
蒲熠星快速过去扶住了曹恩齐的腰。
“好好……你们都小心点。”火树站在纸箱那边看着他们,看着那块天花板,“恩齐,一会儿你顶开的时候注意点,别天花板滑下来砸头了。”
曹恩齐:“知道了,这一季我开过天花板的。”
“你开过?我怎么没印象?”蒲熠星努力回忆。
“你不在,我、小齐和九洲一起那会儿,火锅店里的时候。”曹恩齐解释着。
蒲熠星:“哦,怪不得。”
曹恩齐伸手,缓缓推向了天花板。
那块天花板果然可以打开,天花板上面,是一片漆黑。
打开之后,曹恩齐伸手摸向漆黑的口的四周,摸索着有没有钥匙碎片。
曹恩齐其实是有点怕的,害怕黑漆漆的那边会有东西伸手抓住他,或者是碰到其他可怕的东西。
但是,何运晨和蒲熠星在努力地支撑着他,他不能因为害怕而退缩,让他们举着自己白费力气一无所获。
曹恩齐摸到了,摸着的质感就像钥匙碎片。
太好了!
曹恩齐心里正开心着。
“啊!”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曹恩齐拿着钥匙碎片那只手的手腕。
苍白的手,冰冷,枯瘦,但有力,死死地握住。
曹恩齐看见了那只手,吓得叫出了声,但是他想到自己被架着,乱动只怕会摔下去还会砸到举着自己的两人,于是只是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抓住手里的钥匙碎片,不让那只手抢走。
“啊……啊……怎么上面有人……”何运晨也看见了。
“恩齐!你……放开恩齐!”李晋晔在旁边叫着。
“你松手!不许吓恩齐!”蒲熠星也在大声地喊着。
“恩齐!妈呀……”火树转过身不敢看了。
“你……松手。”曹恩齐右手握着钥匙碎片,左手伸手扣住了天花板的边缘,右手往下拉,“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那只苍白的手因为曹恩齐往下拉,手腕卡在了边缘那里,被硌着。
可能也是吃痛了,那只苍白的手缓缓松开了,缩了回去,消失在了天花板之上的黑暗里。
蒲熠星:“松手了?”
“来来来,我们慢慢把恩齐放下来。”何运晨慢慢把曹恩齐放下。
蒲熠星一直在扶着曹恩齐的后腰,有一说一,这活可不比何运晨轻松多少。
“恩齐辛苦了。”李晋晔在曹恩齐被放下之后拍了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