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滴答声。
承欢正坐在床边,细心地给甚珈祈整理着被子,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让承欢有些意外,那人便是岳倩云。
承欢在大学毕业之后就没见过她了,这一次,没有想到会在病房里重逢,而眼前的岳倩云,似乎和记忆里的她有些不同了。
承欢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主动上前,热情地说道:“真的是好久不见!之前我听陆煵他们说,你提供过一些线索,对他们来说很有帮助!我替珈祈谢谢你!”
承欢的声音里带着真挚的感激,她笑着看向岳倩云,眼神中多了几分亲切,仿佛一下子拉近了两人多年未见的距离。
岳倩云却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这是我应该的!我早应该来看她了,只不过这几天身体出了点情况!现在才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轻轻抚摸了一下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里瞬间满是温柔,那温柔的目光仿佛能将世间一切都融化。
承欢了然地笑了笑,眼中满是祝福,说:“现在真好!我为你感到开心!”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看着岳倩云幸福的模样,真心为她高兴。
岳倩云眼神望向病床上静静躺着的甚珈祈,眉头微微皱起,担忧地问:“她还好吗?”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
其实围剿那天,得到消息的岳倩云也匆忙赶到现场,只是,等她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岳倩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医护人员、特警、伤患,还有群众在身边不停跑来跑去。我只能远远望去,只看到任祁风抱着她从废弃工厂里面出来,甚珈祈那苍白的面容让我心中一紧。”
岳倩云微微皱起眉头,眼中还残留着当时的惊恐与担忧。
后来又听闻了赵庭、赵俊业两人双双坠楼的消息!
岳倩云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复杂,“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赵俊业最后会选择这么一条绝路,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觉得他做这些事情很意外,又觉得以他的个性似乎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 她看向承欢,眼中满是感慨。
她对着承欢说:“可是那场面太可怕了!我看着任祁风抱着她出来,心里就揪得慌……”她微微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而可怕的场景。
她记得,那天,从废弃工厂里面被运出来的一具具尸体,数都数不清!
那么多担架抬着尸体往外走,鲜血从白布下渗出来,染红了蒙住的白布,在地上慢慢晕染开,宛如一朵朵妖艳无比的花骨朵。
这么多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岳倩云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一片片乌云密布的天空笼罩着自己。
那鲜红的花朵也渐渐褪去了最后的颜色。
而光,仿佛永远无法冲破这厚重的阴霾。下一秒,她便晕倒了……
“那个场景,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 岳倩云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悲伤,仿佛那些可怕的画面仍在眼前不断回放。
晕倒之后的事情岳倩云就记不清楚了,只是醒来身边的丈夫告诉她,她已经怀了孕。
“我丈夫没有过问我过多的事情,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只是温柔地嘱咐:‘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顾及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也想想我,好不好?’” 岳倩云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那一刻,我才真的放下了,放下了一切的固执,也放下了对以前所有事情的执念!”
也就是在那天,她就像是回到大学时,受到委屈时一样,将自己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她以为丈夫会说些什么,甚至会讨厌自己,可丈夫却告诉她,在结婚前就已经知道了一切,他只是单纯地想和她在一起。
“他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那一刻,我心底的防线彻底崩塌……”岳倩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才发现,是自己一直死死咬住过去的故事不愿意放手,总觉得那些时光珍贵无比、刻骨铭心、青春无悔,到最后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不甘心罢了。”
岳倩云那天和承欢说了很多,原本她和丈夫结婚全是家里人的安排,她曾以为这样的日子平淡无奇,没想到却过得顺心如意。
而这一刻,她又一次相信了爱情。
“等到我恢复得差不多,才从丈夫那边知晓了甚珈祈的情况。和丈夫一起来到医院之后,我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岳倩云看向病床上的甚珈祈,眼中满是无奈与心疼,“当年甚珈祈护了我,我真的很感激,可,现在自己却无法为她分担痛苦。”
岳倩云看了甚珈祈沉睡了很久没有醒来,最后留下一束康乃馨便悄然离开了。
走的时候,她一个人哭了一路,她的丈夫就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默默陪伴,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年少时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让她怎么能够释怀和接受?
承欢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直静静地看着,轻声说:“真好啊……”声音里既有对岳倩云如今幸福的感慨,也有对甚珈祈现状的叹息。
两天后,岳倩云刚申请通过,进了病房,病房里面已经站了另外一个女生。
两天后,岳倩云在医院前台办好探视申请,脚步匆匆地朝甚珈祈的病房走去。
她一心牵挂着病床上的甚珈祈,满心只想着快些见到她,给予安慰。
病房的门虚掩着,岳倩云轻轻推开,踏入病房的瞬间,却瞧见里面已经站着另外一个女生。
“哟!甚珈祈,原来还有人来看你啊!我今天也没啥事,就是来瞅瞅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听说为了救你,死了好多人呐!这阵仗可真不小!”一个尖锐且带着嘲讽的声音突兀响起,只见说话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甚凝双。
甚凝双站在病床边,双手叉腰,脸上挂着扭曲的笑,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病床上虚弱的甚珈祈。
她上身穿着一件紧身露脐短 t,露出纤细却纹着诡异纹身的腰肢,下身搭配一条破洞牛仔裤,脚蹬一双铆钉皮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羁又张扬的气息。
岳倩云眉头瞬间拧成了个 “川” 字,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她下意识地看向甚珈祈,只见甚珈祈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对甚凝双的话毫无反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岳倩云不禁心疼地咬了咬下唇,往前迈了一步,试图挡在甚珈祈身前,语气清冷又带着明显的质问:“你是谁?怎么能在病房里说这种话?”
岳倩云身形笔直,身着简约得体的连衣裙,一头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眼神中透着知识分子的温婉与坚定。
甚凝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压根没把岳倩云的质问当回事。
她扯着嗓子嚷嚷道:“我?我和她一个姓,是甚家人,你管得着吗?”说着,她又将视线转回甚珈祈身上,眼神中满是怨毒。
其实,甚凝双之前因为做了些出格的事,触犯了法律,被送进了监狱。
从监狱出来后,舞蹈学院毫不留情地开除了她。之后找工作,她处处碰壁,不是嫌活儿太累,就是觉得挣得太少。
“那些破工作,累得要死,挣的钱还不够塞牙缝,谁乐意干啊!” 甚凝双撇着嘴,满脸嫌弃,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地甩了甩那头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