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听,混合着奇奇怪怪的动静,好像打架一样,桌子腿,擦在地板发出声响。
好怪。
池遥怯懦喊道:“大哥?”
手指还是落在了门上,他敲了三下。
屋内动静停掉了,异常安静。
池遥耳朵贴在门上,蹙着眉,琥珀色眼珠转了转。
听不到……往下弯腰,换个角度。
奇怪,还是没有声音。
迷糊脑袋里都快搅成一团浆糊,里面安静到,池遥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忽地,房门打开。
半身重量压在门上的池遥一歪,栽进去,一脑袋怼在硬邦邦的胸膛上。
池煜正要冷声训斥,一看这头白金色毛毛,瞬间发现这不是糟心二弟。
“大……哥?”池遥维持姿势抬头,澄澈无辜的眼眸眨了眨。
池煜扶他站好:“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半个小时。”池遥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大哥你洗澡了吗?”
他大哥身上穿着深灰色睡袍,头发湿漉漉的,乌黑的额发往下滴落水珠,脖颈后边有几道浅红色印子。
不是说……谈工作吗?
注意到弟弟视线,池煜手掌盖在后颈抓痕,喉结轻滚,嗯一声。
池遥像小动物嗅嗅空气:“什么味道?”
除了沐浴露香气,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下池煜无法再淡定,大手扶着弟弟肩膀,将他往外推:“下楼等着。”
池遥不情不愿,力气又小:“大哥,爸爸回国了,现在在机场!我们快去找他好不好?”
“好。”池煜略显无奈:“十分钟下去,乖。”
“嗯嗯,大哥你快点。”小迷糊好打发,没深入思考,为什么谈工作还能洗起澡来。
心思全扑在一年没见的父亲身上。
池煜关门回屋,推开浴室门,热气升腾氤氲出白雾弥漫,顺着门缝在室内流淌开。
他黑沉视线从大理石盥洗台扫过,落在浴缸内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小家伙又来了?”祝禧燃幸灾乐祸:“两次都被他打断好事儿,再来几次,池大少得废了。”
池煜打开花洒冲洗身上黏腻,“今天就到这,我父亲回国了。”
祝禧燃趴在浴缸边,视线肆意打量池煜,语调轻佻:“咱俩快一个月没见,说好再来,每次都是你不讲诚信。”
池煜嘴角微弯,冲洗头发上泡沫,没有回答。
对方更不满:“池大少,你那些合作伙伴知道你出尔反尔吗?”
池煜淡声道:“他们没机会。”
圈子里不缺俊男靓女,池煜能看得上眼的,少之又少。
祝禧燃轻啧,抬脚出浴缸,临走时还不满地在老虎屁股上拍了一下。
池大少气场倏冷,如寒潭幽深的眸底闪动异样光芒,脊背绷的像是蛰伏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去。
“快洗啊,记得扣好扣子。”祝禧燃怂得快,揉着后腰离开浴室。
卧室地板衣服凌乱扔了一地,还有拆的两个,一个没用上浪费了。
祝禧燃捡起自己衣服穿上,顺便站阳台抽了根事后烟。
五分钟后,池煜出浴室,西装一穿,又是地产圈子里令人生畏的池家大少爷。
“下次记得好好补偿我。”祝禧燃乖顺贴过去,唯恐他计较刚才手欠那下。
池煜捏着他下巴:“临市郊区那栋楼的事,让你爸亲自来谈。”
祝禧燃搂上他脖颈:“我不行吗?”
他踮起脚想要再讨一个吻。
池煜侧过脸推开他:“工作和睡是两码事。”
祝禧燃也不在意:“真冷淡。”
虽然都带着目的性在一起,但是大半年了,这人除了在某事儿上挺热情,其余时间,碰面了都不一定能说一句话。
池煜:“走了。”
祝禧燃穿上外套跟在他身后,轻笑:“池煜,你最好永远这么绝情,可别爱上我啊,要不然我非得踹你一次。”
出乎意料,池煜并未回答。
祝禧燃心底微动,腰后还是酸软着,索性停下稍站片刻。
一楼,听到脚步声,池徽抬头,也没多想,顺口问:“大哥,怎么就你自己下来?”
池煜顿了顿脚步。
池遥茫然:“大哥房间还有别人吗?”
啊?
那他怎么没看到。
池煜:“…………”
这时,身后一道拖长懒散的脚步声靠近,不用猜,就知道谁来了。
池遥听到动静,歪脑袋去看,正巧和祝禧燃对上视线。
“好巧,小可爱。”祝禧燃笑嘻嘻挥手。
面上还是那副略带痞气的笑,走路吊儿郎当,那双桃花眼显得他多情,很好相处。
“是你。”小迷糊愣愣打招呼,“上次,谢谢你。”
祝禧燃眨眨眼:“不客气,我的正义感不允许我袖手旁观。”
“而且,我也知道你是池煜的弟弟。”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池煜下楼梯时,注意到弟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子。
他知道池遥一直挺敏锐,说不定那天在厕所看到了那双皮鞋。
毕竟皮鞋是池遥给的生日礼物。
当时池徽吃味,闹着也让池遥给买一双。
“是吗?你是我大哥的朋友吗?”池遥好奇的问。
白嫩的脸颊却被祝禧燃捏了捏。
软和的像,爱不释手。
他总算是明白池家野兽窝里的小猫,为什么会宝贝成这样。
由着他捏,也不会生气。
池煜招手:“遥遥,走了。”
.
南正城,江月湾别墅区。
“你说说你,病好了病历藏我家干什么,上次我妈来给我收拾屋子,以为是我得绝症了。”
谭灿把怀里抱着的箱子搁桌上,捋一把自己的大背头。
“她一看名字,是你,当天我正忙着把妹呢,突然打电话跟我说,要好好珍惜你这位朋友,给我整得莫名其妙。”
傅琅:“你找我来,因为这件事?”
谭灿:“嗯哼,要不然?”
在好兄弟森寒目光中,谭灿声音发虚:“这不是你忙,我不说严重点你又拖去年后,对了,失忆情况好转没?”
傅琅吊起的心脏落回去,暗暗长舒一口气。
谭灿缺德,前几日打电话来,说发现他得病的惊天大秘密,让他有空快来他家一趟。
傅琅半信半疑。
毕竟谭灿经常和国外医生联系。
这些年谭灿为了傅琅的病没少奔波,甚至比傅琅父母还要上心。
谭灿煞有其事道:“说不定啊,就是叔叔阿姨对你关心太少,你才会得巴尔贝斯症候群这病。”
巴尔贝斯症候群是一种罕见的神经病,患者无法将自己视觉注意力集中在一个物体上。
会导致空间感和目标定位困难。
他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
傅琅打开箱子,一眼注意到角落崭新的相机包,打开,果然是当年池遥送的照相机。
“对了,你父母今年回来吗?”谭灿问。
“不清楚,没问。”傅琅在箱子一堆杂物以及一堆偷拍的相片里翻找到当年池遥亲手写的信。
谭灿叹气:“差不多行了,他们就等着你主动联系,一家人总这么僵着不是办法。”
傅琅不在意:“他们觉得我太冷漠,没什么好解释。”
眼看劝不动他,谭灿换了话题。
“那说点你爱听的,我的好兄弟!你最近和池家小少爷有没有什么进展?”
聊老婆,明显正中下怀。
想起每天清晨抱着他不撒手的小迷糊,傅琅眼里掠过一抹浅笑。
谭灿门清:“看来进展不错啊。”
傅琅懒散睨他一眼:“还行。”
“妈的。”谭灿语气嫉妒:“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能有小少爷看上你?”
“我听说人家还暗恋你好几年?是你兄弟的亲弟弟?你把人家弟弟拐走了,那人没砍你啊?”
他问题太多,傅琅一个都不想回答。
谭灿也只是随口问问,忽而想起件重要的事情:“对了,你记忆有没有恢复?”
正在摆弄相机的傅琅倏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