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和姚姚,只是小情侣幼稚的冷战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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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格美’预计于今日下午三点五十二分登陆,请各位市民朋友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尽量不要出门,保护好您与家人的人身安全与财产安全……”
姚芯把电视关掉的下一秒,大门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女声——“锁已开”,拖着行李箱的程湛走了进来。
再静音的行李箱也免不了发出滚动的声音,那“骨碌碌”的轻微声响逐渐靠近他,后又远离,随即姚芯听见了拉杆被收起的脆响,程湛的脚步声从他们家的大理石楼梯上传来,带着那个陷入沉默的行李箱上了楼。
在此期间,姚芯始终保持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姿势,遥控器紧攥在他的手里,对着已经关机的电视机一通乱按。待程湛上楼后,他看了眼电子钟上的时间——正好是下午三点;转头看向阳台,不知何时天空已灰沉沉地压了下来,院子里的植物宛若被静止般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像是在因即将到来的狂风严阵以待。
台风要来了。
程湛原本计划下午五点的飞机,中午一点就出了门,估计是因为台风取消了航班,这才会拖着行李箱回来。
……管他呢。姚芯撇撇嘴,放下遥控器站起身,趁台风没来之前把阳台上晾着的自己的衣服都收了。
几十分钟后,如电视上的预告所言,台风如约而至。
台风天,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偷懒在家的日子,尤其是对于总是被工作缠身的情侣来说,这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好腻在一起的机会,不用担心会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打扰,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无关人员半夜call一个电话过来破坏他们的夜生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如今,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用好像要砸碎玻璃的气势一拥而上,还挂在屋外的程湛的家居服在这状似世界末日的境地中被摧残得毫无形状可言;而尚还安稳的屋内,气氛也宛若八级台风过境般的废墟般死气沉沉。
更糟的是,这种氛围在他们家一时半会估计无法消散,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人正在冷战。
为何会陷入冷战?这背后一定有一个缘由——这个缘由一定相当可怕,毕竟它能让外人面前的模范情侣动真格地对彼此生气。
或许各位还记得,我们在前文提到过,姚芯非常厌恶争吵,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朝一日居然也会被气到和人大吵一架——那个人也并非他者,而是他的伴侣。
我们再来说说他的伴侣,年长他十一岁的程湛先生,人设为成熟稳重的霸道总裁,在经历各种风风雨雨的今时今日,居然会像个幼稚的小学男生一样对自己的爱人甩冷脸。
这一切的缘由该从何说起?或许是程湛对姚芯目前懒散的工作状态颇有微词,说他小孩子气不务正业;又或许是姚芯对程湛也积怨已久不吐不快,骂他是变态控制狂……当然了,小桃老师不承认自己是不务正业,总裁先生自然也不觉得自己对爱人的关注到了变态的程度——
总而言之,他们在言辞激烈的相互指责后陷入了漫长的冷战。
冷战的第一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先后出了家门,姚芯拖着行李箱自然是有处可去,程湛则立刻订了机票飞外地出差。
但因为今天的台风,冷战足足二十三天之后,两人终于重新又住到了一起。
姚芯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电视发呆,实则正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就这么过去一个半小时,屋外的暴雨都有了偃旗息鼓的趋势,姚芯心里却烧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个死人,回家一句话不说,这么久了也没半点动静,难不成是死楼上了?!
他怒气冲冲地上楼,却并不是要敲开书房的门查看对方的死活。他径直走向两人睡觉的主卧,毫不客气地抱走了自己的枕头和唯一一床被子——
他才不要晚上和讨厌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这么想着,他抱着自己的床具走向了离主卧最远的那一间客卧。
打开门的瞬间,他有片刻的静止。只见客卧内窗户大开,窗帘肆无忌惮地在狂风中飞舞,整间客卧宛若遭到入室抢劫一般一片狼藉——自然,摆放在中间的那张大床也未能幸免。
姚芯深呼吸,退出去,转而打开第二间客卧的门。
同刚刚那个房间一模一样的光景。
“……”
他不信邪,把家里的客卧全开了一遍,从二楼开到三楼——竟然没有一间是能住人的!
到这里,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深呼吸已经不能压抑他的愤怒。他把枕头被子往主卧的大床一丢,立刻杀去了程湛的书房,手攥成拳头狂敲门,一直敲到程湛来开门,他好歹还是刹住了车,没有一拳锤上对方的鼻子。
“……”姚芯对他怒目而视,胸膛剧烈起伏着,试图用眼神让他率先承认错误。
但程湛却似乎对此毫无所查的模样,他冷静地同姚芯对望,随后好整以暇地率先开口了:“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关窗!”姚芯质问道。
“我关了。”程湛脸上的表情八风不动,“主卧,书房,还有琴房——我都关了。”
“为什么不关客卧的!”
程湛偏了偏头,随后坦荡地答道:“我忘了。”
“……”
拜托你编瞎话也编得走心一点啊!
姚芯气得七窍生烟,最后狠狠地瞪了程湛一眼,“噔噔噔”地跑走了。
他的目的地是主卧的衣柜。
那是一个嵌入式的巨型衣柜,几乎占据了主卧的一整面墙,两人原本说好一人用一边,但没过多久姚芯就嫌麻烦,把自己的卫衣外套一并塞到了程湛挂西装的那格,后来索性就随便放了——程湛还好,从没出现过拿错衣服的情况,倒是姚芯偶尔因为太过匆忙会拿错程湛的衬衫,穿出去后又被其他人好一阵调侃。
姚芯拉开衣柜,却没有见到自己熟悉的、各种颜色的衣服混杂在一起的场面。程湛黑白灰的西装们被整齐地码在一边,而属于他的各色卫衣也被规规矩矩地挂在另一侧,中间留有一小段的空隙,像是棋盘上无法跨越的楚河汉界。
一定是因为他们前几天都各自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家出走,今天回来后收拾衣物时,才把他们都分开了。
姚芯忿忿地瞪着过于整洁的衣柜,心里更不开心了。
但他很快就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
他埋头扎进衣服堆里,翻箱倒柜了足足半个小时,把程湛的所有家居服都翻了出来——包括新的旧的,棉t或者是睡衣,统统翻了出来。随后,他把这些衣物都抱起来,一股脑地塞进了洗衣机中。
做完这一切,姚芯终于有点出了一口气的快感。他拍拍手,下楼去继续看他的综艺。
晚上七点,姚芯正吸溜着泡面看电视,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他瞟了一眼,发现是程湛的。
程湛:我晚上有个视频会议,你自己吃晚饭。
姚芯翻了个白眼,心想本来也没有要和你一起吃的意思。
吃完面,他突然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站起身往二楼的琴房走去。
因为家里摆了钢琴的缘故,防止姚芯弹琴时吵到邻居,装修时他们花了大价钱做了隔音——但仅仅是针对邻居而言。程湛自认为姚芯的钢琴声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便没有在房间与房间做额外的隔音墙。
但事实证明,有些钱还是省不得的。
不过就算程湛再万能,再未雨绸缪,多半也不会想象到眼下的情形——
他正和跨国分公司的执行总裁商讨项目,如惊雷般骤然响起的“噔噔噔咚!”一下把他到了嘴边的话摁回了喉咙里。
会议频道里一下寂静下来,只余一道激昂强劲的音乐回响着。
“……”
众人静默地聆听了足足半分钟的钢琴版《命运交响曲》,最终程湛轻咳一声,试图装作若无其事,道:“没关系,我们继续。”
会议中的众人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这才将会议继续下去。
平心而论,这段伴随至他们会议结束的钢琴声实在是算不上噪音,首先,音量并不太大,其次,弹钢琴的人显然有十足功底,从《命运交响曲》到《悲怆奏鸣曲》,每一个音符都情绪饱满,相当动人。
——就是有点太饱满,太动人了。
开会的众人聊着聊着,几次都觉得自己是站在暴雨中,下一秒就要对命运宣战了。
原定一个半小时的会议只开展了四十多分钟就匆匆结束。
程湛头疼地按按眉心,走出了书房。
琴房就坐落在书房的斜对面——看来为了确保他能听得清楚,姚芯弹琴时索性连门都没关。
他默默走进去,站在门口望着坐在钢琴后的姚芯。
姚芯自然也看见了他,但前者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投入到自己的弹奏中去。
终于,又一曲终了,姚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总算有了要休息的意思。
程湛给他鼓掌,说:“我不记得你之前有这么喜欢贝多芬。”
“我现在喜欢了。”姚芯耸耸肩,看也不看他,就从他身旁钻了出去。
给程湛成功添堵这件事让姚芯非常开心,与之相比之下,使用过度的手部与胳膊传来的不适感简直不值一提;而这份开心的情绪在见到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程湛从浴室走出来时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是顾忌着自己不能太猖狂,姚芯简直要捶床大笑三分钟了。
“姚姚……姚芯。”程湛努力让自己严肃下来,可事实上,他在看到姚芯憋笑的神情时就猜到了什么,他简直要被气笑了,无可奈何地道,“我的睡衣呢?”
姚芯把脸偏过去,以防自己看到程湛脸上的表情憋不住笑,但轻微抖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他。
“我洗掉了。”他咳嗽两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在这个天气洗衣服?”程湛知道自己问了估计也是白搭,但还是问了,“而且,全部都洗了?”
“……”姚芯默默抬头望着天花板,显然是并不想对此做出回答。
待程湛吹干头发回来时,卧室里已经熄了灯,左半边床上已经出现了裹着被子躺下的姚芯牌春卷。
程湛从另外半边床上睡下,这次发现姚芯离他有多远,oversize的大床,两人分隔两端,要说中间隔了个东非大裂谷都毫不夸张。
“……”
一片沉静中,程湛叹了一口气。
他向着姚芯的方向靠过去一点。
但只要他靠近一点,姚芯就越往边缘挪一点。
一,二,三……
程湛在心里默默数着,果然,数到三时,姚芯突然唔了一声,程湛眼疾手快地伸手,把差一点点就要翻下床去的姚芯给捞了回来。
姚芯足足花了三秒才缓过劲来,但他似乎并不买账,狠狠地向后给了程湛一肘击,试图挣开他的怀抱。
程湛被他一胳膊肘顶得差点吐出来——幸好没吃晚饭,他冷静地想。但尽管这样,他也没有如他的愿,反而又把姚芯往怀里搂了搂。
好不容易等姚芯放弃挣扎安静下来,他才说:“你弹贝多芬也很好听。”
姚芯背对着他,心想其实今天晚上我弹错了十六个音,尤其是最后一首,你看着我弹的那首,我错得最多。但这话他不可能告诉程湛,于是他只是小声哼哼,道:“你根本就不懂钢琴。”
“嗯,我是俗人,我不懂钢琴。”程湛从后面轻轻握住姚芯的手腕,用大拇指在上面熟稔着画着圈,“但我懂你。”
“我二十多天没有和你说话,没有和你一起吃饭,没有抱着你睡觉,也没有听到你弹钢琴。”程湛继续说,“都说二十一天会养成一个新的习惯,但我还是没有习惯你不在我身边。”
“……”姚芯默默地,并不言语。良久,他在程湛的怀里转过身来,环住他的脖子,缓缓把自己贴过去,与他粘得很紧。
“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他闷闷道,“我也好想你。”
程湛的手环抱着他,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抚摸,他说:“我都忘记我们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我也是。”
程湛低声询问道:“那现在能不能亲一下?”
姚芯在他怀里动了动,随后扬起头来,与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屋外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台风席卷过他们的庭院,却在他们的屋外放轻了动静,仿佛也不忍打搅屋内的那份温存。每一间房的窗户都被安稳地关好,风雨徘徊在外,却无法侵袭这座避风的港口半分。
安稳的黑暗中,程湛突然道:“你明天记得要把我的衣服拿出来烘干。”
他怀里的姚芯发出一阵笑声,但后者还是摇了摇头,耍赖道:“你自己去。”
“……”程湛拿他没办法,只好叹气,说,“好吧。”
姚芯心满意足,抱着他闭上眼睛,“晚安。”
“晚安。”程湛用嘴唇轻轻在他额头上碰了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