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混乱,她却依旧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她靠近,已经感觉老嬷嬷浑身发抖,但面上仍旧表现得十分沉稳,拿有些颤抖的声音强撑着喊:“没什么大事,不要慌!不要慌!”
听了老嬷嬷的话, 一屋子女人似乎都有了主心骨,全都朝她这边靠过来,有个小丫头的头不知在何处磕破了,血流了满脸,却顾不得收拾伤口,仍旧拼了命护在她前面。
震撼之余,阿南后知后觉小腿的刺痛,她在众人的慌乱中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再看向自己的手,竟然可以完全地、轻松地摊开。
这是······梦吗?
刺痛带来忽如其来的喜悦,她缓缓地举起双手,软软地躺在嬷嬷身上,掩面而泣。
没有人知道,早已毫无生机的她,竟如涅盘的凤凰一般重获新生,同时重新得到的,还有自由行动的能力。
晃动还在继续,恐慌有增无减。
“我们要死了吗?”一个圆脸蛋的小丫头死死抓住床沿,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老嬷嬷立刻横了她一眼:“主子姑娘还在这儿呢!你们混哭甚!”
众人的哭闹暂时得到了缓解。
外头此时响起一个厚重的男声:“姑娘可别慌,原不是什么大事。山路不平,先才小厮打了个盹儿,车辙子碾了个水坑,又惊了马,现下已稳住了。”
这话说完,屋里果然不再剧烈晃动了。
只是屋内的杯盏陈设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小丫头们便自顾自忙着收拾,倒也不见慌乱。
圆脸的小丫头年纪小些,似乎比众人都更加耿直,先才的混乱令她如今还心绪难平,她一面收拾地上的茶盏,一遍嘟囔道:“咱们这一道上不是遇着贼匪劫道就是洪水拦路,姑娘又病着,还有……苏嬷嬷,要不咱们带着姑娘跑了吧!”
“闭嘴!”苏嬷嬷啐了一口,只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抖得更厉害了。
“二夫人房里的王妈妈说,我们姑爷面儿上风光,实是个纨绔无度、暴戾凶残的主儿,整个汴京城都知道!早先那勾栏里的行首只因不愿委身于他,便当即打死三个,打残无数,血染了整片地,还一把火烧了人家屋子!便是姑娘去了,也只有······”
小丫头爽快地一股脑把话说出来,可到这儿硬是刹住了车。
“只有什么?”她从自我沉浸中清醒过来,放下手,看着小丫头问。
也许是见了她满脸泪痕,小丫头忽而怯了,支支吾吾不敢答应。
苏嬷嬷长叹了一声,沉沉道:“去后头马车上把姑娘的褙子过来!”
她不紧不慢地擦拭脸颊上的泪痕,浅笑道:“不妨事,说吧。”
圆脸小丫头自知说错了话,扑通一声跪下了,额头紧贴着地,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
屋里忽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偷偷抹眼泪,包括苏嬷嬷。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嬷嬷哽咽道:“姑娘只管安心,凭他是多大的恶霸,便是打死了我们,也绝不容他伤你一分!”
苏嬷嬷说到这里,所有丫头全都跪下了。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声音清脆。
众人都惊了,哭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