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主君日日随扈六皇子左右。”九岭语气中也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担心,毕竟,洪泽多久没回家,他心里清楚。
阿南沉吟半晌,才道:“怎么会忙到这种程度?”
九岭低头道:“听闻,事情进展不大顺利。”
眼见阿南陷入沉思,他便道:“要不,我去一趟?”
“不用了。”阿南颦眉,旋即问九岭,“你可曾见过我的婆母?”
九岭点头,道:“我六岁时跟在主君身边,太太待我们极好,虽然我们只是族中被挑选陪伴公子的随侍,但吃穿用度和主君都是一样的,她常说,孩子太小便离开家,可怜,还常常亲手给我们做糕点吃。”
阿南轻叹了一声。
“夫人,马氏的话不可尽信。”心思聪颖如九岭,只是一声轻叹便猜到她在想什么,便提醒她。
“但也不可不信。”阿南回头看他,“我之前托你暗中查访的事,有眉目了吗?”
“我问过达叔,说是太太院儿里一共三十六人,贴身照顾的有六个丫头,两个嬷嬷,其余都是做杂活的,太太去了之后,所有人都发卖了,达叔当时按照夫人的意思,将留给主君和四爷的宅子藏好,并收拾夫人的私产,等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只买下了其中两个粗使丫头,后来放在庄子上配了人户。”九岭沉声道,“两个都已经过世了。”
阿南倒吸了一口冷气,蹙眉。
“我问过她们的家人,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九岭又道。
阿南听罢,便道:“这件事不简单。”
九岭沉默,半晌才道:“我还是去找主君一趟吧!”
“暂时不要告诉他。”阿南低笑道,“瞧瞧,只不过是一个捕风捉影的马氏,说了两句诛心的怀疑就横死家中,这样的雷霆手段,又怎么会留下后患呢?”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只怕早已被人灭了口。
“那我再去探查。”九岭又道。
阿南摇头:“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洪泽的人,行事不方便,倘或打草惊蛇,反倒坏事,这件事,我请鸣岐去办便是了。”
九岭点头。
阿南冲他微微一笑:“你找人盯紧伯爵府,隐秘些,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鸣岐人面广更精明,办这件事最合适不过,不过短短几日,便将那余下三十四人的去向查得一清二楚。
阿南看着册子上的人在离开伯爵府后的半年内悉数死去,近身的八人甚至都没熬出府便撒手人寰,登时后背一阵发凉。
鸣岐深深地看着她,道:“伯爵府的水,太深了。”
阿南冷笑道:“能有多深呢?不过就是那位安远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罢了!”
洪家先祖虽先皇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方才博得架海金梁的赞誉,得了安远伯的尊荣,只可惜到了洪世朗这一辈,没一个出色的将军,不过托赖着祖辈荫封维持门面,风光早已不在。
若非洪泽和洪渊两兄弟搏命挣得军功,只怕到如今伯爵府就是一个空壳子了。
“慎言。”鸣岐眉头深锁。
“偌大的伯爵府,张牙舞爪、行事鲁莽的大娘子,怎么可能行事如此缜密,便是瞒得过旁人,又怎么能瞒得过安远伯?”阿南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