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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目光深深地盯着她,嘴唇嚅动,半晌才崩出一句,“阿梨,我们三年之约还没到。”

沈长梨翻了个白眼,“殿下最好忘了什么三年之约,沈长梨都死了,你与她的约定也见鬼去了。以后,殿下休要在我面前提起,免得让人恶心。”

萧衍不气,又抿了抿嘴,重新说了一个理由,“你欠本王的银子还未还。”

沈长梨气的胸口痛,伸手使劲地捶着胸口,扭过头,讥诮地道,“那殿下可算清楚了,我还欠你多少银子?”

“算不清了,你得以身抵债!”

我去!

沈长梨气的眉梢挑高,摸起一块小石头就朝他狠狠地扔过去,“萧老九,你不要太过分!你讹我的银子,即便把你抵给我,都不够还的。”

萧衍眼睛一亮,“那本王就将自己连同整个靖王府都抵给你,如何?”

沈长梨‘呸’地一声,“老子不稀罕!”

萧衍眼眸一深,喉头滚动了两下,轻咳一声,“你为本王做的紫袍很合身,以后,本王再不穿别人做的袍子。”

沈长梨只觉得好笑,“你穿不穿别人做的袍子,与我何干?靖王殿下即便光着,丢的也不是我的人。”

萧衍上前一步,慢慢蹲在她面前,语气带着点哀求,“阿梨,阿桐还没有醒,她需要你——”

沈长梨觉得这个男人的脑子根本就是锈逗了,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实在让人懊恼到极,“靖王殿下,整个太医院都是医术精良的御医,桐郡主的生死,用不着一个‘死’去的人再去治吧?难不成,没有我,天下人得了病就只能眼巴巴地等死?”

这话不可谓不尖酸刻薄,噎得萧衍咬紧牙关微微垂下头,嘴唇嚅动半天,愣是再没有说出一句话。看得在一旁瞧热闹的萧颉都焦急的在原地打转转,恨不能冲上来将沈长梨扛了就走。才听得萧衍叹息一声,伸手握住了沈长梨的手。

“阿梨,本王离不开你。”

这一句让沈长梨心窝子一烫,随后想到他即将迎娶云静郡主,她现在可真不能被这个男人再哄了去,若不然,到时候她在靖王府只能是尴尬的存在。既然不能名正言顺地与他在一起,那她在他身边任何位置都毫无意义。

她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主。

沈长梨眸光一挑,直接向玉流觞伸出手,“玉侯爷,吉时已到,我们回天瑶山庄吧!我累了,也乏了。”

玉流觞闻言唇角轻轻一勾,方才还晦涩的脸立马明艳了不少,“好!”

不等萧衍反应过来,玉流觞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意味十足地看向萧衍,“殿下,你可是听清楚了?玉姬她是要跟本侯回天瑶山庄,你就别再强人所难了!既然她选了我,那自然是我最适合她,麻烦殿下让让,我要带着玉姬回家。”

“玉流觞!”萧衍咬着牙低吼一声,站起身,满脸黑透威胁地瞪着玉流觞。

玉流觞笑的更加欢畅,长长舒着气,似乎刚才被他打败被他的话激的怒不可遏的郁气,终于得到了缓解,心里美得不行。

“殿下,别浪费时间了,午时了,我和玉姬还等着拜堂成婚呢!你还是早早回京城,云静郡主还在庆国公府等着你呢!”

这句话,无疑将沈长梨与萧衍之间划下一道天堑,他俩都明白她的性子,绝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云静郡主就是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永远越不过去的一道坎。

“我说你俩吵够了没有?烦不烦?”沈长梨焦躁得不行,膝盖一动就痛的钻心,她慢慢站起身,跛着脚,想绕过萧衍走向玉流觞,“侯爷,麻烦你扶我一把。”

此时 ,二人才看到,她似乎受伤了。

左腿的膝盖一动就听到她倒抽气声,玉流觞赶紧上前一步想搀住她,不想萧衍横跨一步,直接挡在玉流觞面前,他心疼地看着她的膝盖,低低一声。

“阿梨,别气了好吗?有事回家再说。你想怎样,爷都顺着你。”

萧衍将身段放得极低,这在一向高高在上清冷傲慢的靖王爷是从不曾出现的事。

见向来高山远水的靖王爷脸上也终于露出一抹罕见的涩意,沈长梨郁闷的许久的心终于舒服了一下,抿了抿唇,依旧不待见地哼了一声。

“靖王爷,我也算是死了两次的人了,也该长点教训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好骗?很好哄?无论你怎样捏圆搓扁,我都得受着。我承认,以前是我贱,那是因为我以为我们之间——”

说着,她眼眸一红,随即别过头,“我们再回不去从前了,所以你之前认识的沈长梨也死了,我现在是玉姬。我要重新开始生活,也祝殿下与云静郡主百年好合幸福到白头。”

说完,她又挪动走了两步。

萧衍一双黑眸深不可测,看着她咬牙挪动着步子,心中一痛,“阿梨——”

玉流觞见沈长梨似是铁了心不再理会萧衍,得意地晃动着身子绕过萧衍,向沈长梨伸出了手,“殿下,好自为知吧!”

他语带讥诮的话还未说完,萧衍又横跨一步,长袖一拂,玉流觞竟然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待他回过神来,只见萧衍二话不说强行将沈长梨打横抱起,踏着生人勿近的步子,脸色黑沉地走向他的马。

“喂,快放下我,你要干什么?”

沈长梨气的在他怀里乱踢腾,膝盖一疼,她又倒抽着气不敢再动,“萧老九,耍流氓是吧?小心我一把毒药毒死你。”

可不论她怎样威胁咒骂,萧衍根本就不理会,两条大长腿走的飞快,直接将她放到马鞍上,他一个飞身骑上去,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马缰绳一扯,马儿就飞快地跑起来。

待玉流觞反应过来,身子一动就要追去,不想萧颉和袁隋与其他的黑豹卫不约而同的围上去。

萧颉笑的皮笑肉不笑,“侯爷,你可是靖王爷的手下败将,奉劝你,就不要追了吧!免得自找难堪!”说着,萧颉风流的小眼眸朝着天瑶山庄瞄了一眼,“今日可是侯爷大喜的日子,小心吉时变晦时。”

萧颉无论何时都不忘损玉流觞。

玉流觞眯着妖艳的眸子,望着萧衍的马儿瞬间跑没影,他倒也洒脱,后退几步,抱着臂,冲萧颉微微一笑,“本侯的事,还轮不到礼王殿下操心。”

萧颉哈哈一笑,与袁隋对视一眼,几人慢慢后退到自己马前,飞身上马,冲着玉流觞拱了拱手,“玉侯爷,后会无期。”

说完,几人打马飞快离去。

“萧衍,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快放我下来!”

沈长梨被萧衍禁锢在胸前,崩溃怒极。不管她怎样嘶吼,这个男人就像聋了似的,气得她更加怒火冲天。

若是在之前,一向傲慢高冷从来循规蹈矩对女人避之不及的萧才九会做出当众抢人的事,打死她,都不相信。可现在,他不仅堂而皇之地干了,还干得这般坦然,这般天经地义,这般让人气的恨不能咬他一口。

一开始,沈长梨也没这般崩溃愤怒。

一路之上,她苦口婆心地与萧衍讲道理,讲她不能就这样突然间又‘死而复生’,讲她不想妨碍他与云静郡主的生活,讲她只想逍遥天下做一名小小的大夫,直到她说的口干舌躁,吃了一嘴的山风,他都始终不发一言不为所动。只拼着劲,驾着马,疯狂地飞奔。

他似乎比之前更加闷骚更加霸道更加沉默更加冷酷,对她一路的喋喋不休根本不理会也不说话,他越是这样,沈长梨越生气。他这样的男人,就像她蓄意挥出去的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心中的火气一点都发泄不出来。

“萧老九,你混蛋!”她气的大骂。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若再不停下,我就咬舌自尽。”

她威胁着,在风中凌乱,口沫横飞,气势十足。

萧衍黑着脸,任由她吼着骂着,突然伸手将她头上看着极讨厌的金钗步摇一下了拔掉嫌弃地扔到路边,她一头乌黑的轻丝顺滑而下,散乱在风中。

长发随风而动,慢慢缠上了萧衍的胸,缠上了萧衍的脸,缠上了萧衍的心。

“萧老九,你疯了?那可是金子做的,我特意拣最重的戴上,能值不少钱!”

沈长梨摸着自己的长发,心疼地恨不能捶死他,她干脆从马上转过身,从背对他,变成面对着他,凶神恶煞地准备给他一个教训。没想,萧衍眼眸一深,直接加快了马速。沈长梨身子一晃,人直接就扎进他的怀里。萧衍趁势双臂一合,沈长梨气的捶他。

“萧老九,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再不放下我,我就咬死你——”

说着,她逮住他手臂就要咬。

不想,脑袋被人从后脑勺一托,人直接就僵住了。

她瞪直了双眼,有片刻都不能呼吸了,看着眼前俊美的不似凡人的俊脸,她的脑子空了空。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萧衍竟然会直接在马上吻住她。

“萧——老九,你——混蛋!”

她反应过来,又捶又打,嘴里唔唔着,小身子在马上疯狂地乱动。

萧衍慢慢放慢马速,对她的躁动根本不为所动,直接禁锢着她,堵住她的嘴,长驱直入。这个吻,仿若倾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干脆放开了马缰绳,一手搂着她瘦腰,另一只手扣紧她的脑袋,将她的身子紧紧禁锢在怀里,用这个霸气的吻,深深地将二人纠缠在一起。

沈长梨回过神来,羞恼至极。

他吻她,她就打他。

拼命地,拼命地打,把所有的委屈和怒火都发泄出来,化成拳头,狠狠捶在他身上。

马儿慢腾腾地停了下来,萧衍的战马,自然是匹极有灵性的马。就像与萧衍心意相通一般,知道主子那点儿心思,它很配合地放慢步伐,姿态高贵优雅,却平稳从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长梨都快不能呼吸了,萧衍才慢慢松开她。

瞧着她迷离的眼神,呆呆愣愣的,马掌大的小脸红的像只红樱桃,那樱唇,像抹了蜜,愈发地勾人。趁着她还没回神,萧衍又忍不住吻住她,含着她的小舌,辗转不厌其烦地吸吮。

沈长梨眼眸一醒,眯了眯眼。

“嘶——”

知道所有的拳打脚踢对他都似挠痒痒,沈长梨干趣下牙,直接咬得萧衍一声痛咝,咧嘴笑开,“这么狠?为夫破相了,就不美了。”

沈长梨气恼得不行,嘶吼,“萧老九,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不要吃在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做人不能太贪心,可懂?”

萧衍像根本没听到她的吼声似的,伸手陶醉地摸了摸被沈长梨咬破的唇,笑得像只老狐狸,“阿梨错了,爷从来不贪心,想要的,也只有一个——”

是,只有一个。

那就是云静郡主!

他从未谋面的未婚妻,门第清高,身世尊贵,十个自己都比不上她。他宁愿要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也不要对他贴心贴肺的她。若他想娶的只是一个高贵的身份,而她真实的身份,高不高贵?可惜,已经国破家亡。如今她就是一抹浮萍,随波而动,飘到哪里,都不再有家。

眼眸渐渐湿了,她低下头,说的动情,“爷,别再欺负我了好吗?”

萧衍身子一僵,脸上不再戏谑,认真起来,“阿梨觉得,爷这是在欺负你?”

沈长梨抬起头,“玉流觞说,我可以做他的玉姬夫人,他一生都只会有我这一个女人,也会一生将我捧在手心里。我想要的,他也会尽力满足。爷,你已经找到了你想要的,为何还要霸着我?你难道真看不得我好吗?”

萧衍的脸上又冷的似冰,“你认为玉流觞是真心地待你吗?他做事,从来都是有所图——他对任何人都未付出过真心。”

“难道爷娶一个,再霸一个,就是对女子付出的真心吗?”说着,沈长梨将手轻轻按到他胸口,“爷,我不知人的心,究竟有多大?而我的心,就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我若付出了真心,就再没有多余的一点给予另一个人。爷的心很大,能装得下天下,是不是将来也能装得下许多的女子?而我,却不想成为爷众多女子中的一个。爷可是能明白?”

“爷不明白!”萧衍眼眸一深,“爷只知道,爷此生非你不可。至于其他的女人,爷从未想过——”

沈长梨气的咬牙,觉得鸡同鸭讲,她狠狠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恶狠狠地说,“萧老九,是不是我真的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你才会满意,才会放手?”

萧衍的脸上也现出一抹受伤,“阿梨为何不愿跟着爷?难道爷对你不好吗?”

“爷的好,我受不起。”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萧衍的脸黑透了。

沈长梨仰起脸冷硬地与他对视,“我说我受不起,现在受不起,将来也受不起——萧老九,咱俩不合适,我想要的唯一,你给不了。”

萧衍点了点头,“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突然发问,问愣了沈长梨,“什么话?”

“欠收拾!”

他眉眼沉沉,低头就吻过来,再次将沈长梨紧紧禁锢在怀里,这次更加强势霸道,丝毫不容她有丝毫的忤逆反抗。比起沈长梨更加的暴怒和挣扎,他好像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与她的身子紧紧纠缠,根本就不容她反抗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