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命率军追击!”秦辞突然跪地,道,“三王不除,边疆难安,不过是些败兵之卒,就算加上那些蛮夷,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去灭了他们,也不会耽误合卺之礼!”
闻言,还没等景康帝说话,户部尚书蒋大人就道,“秦将军之前不请命,这战事眼看着就要大捷了,你倒是要出头了,这还真不知要让大败三王的马将军等人作何感想呢?”
蒋屹的言语中充满了嘲讽,话里话外都是秦辞要占别人的便宜了。
秦辞反应过来也不气恼,这是他思虑不周了,不过也轮不到蒋屹这个老匹夫在这里阴阳怪气。
只听秦辞站起身来气定神闲的挑眉道,“我竟没想到这其中还能有这么些弯弯绕绕,想来蒋大人是在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了,这样事情怕是没少干了?”
秦辞话音一落,蒋屹就一甩袖子,怒斥道,“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殿中有几位文官交头接耳,翰林院侍讲张大人率先拱手道:“蒋大人所言有理,马将军在蜀州苦战许久,才将蜀州夺回,将三王逐出中原,此时换将追击,于军心不利啊。”
他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一眼秦辞,又补了一句:“何况秦将军与姜国公府刚定下婚约,此时离京怕是于礼不合。”
此言一出,右侧武将队列中突然有人重重一跺脚。
征西副将陈猛攥紧刀柄跨出半步,铜铃大的眼睛瞪向张大人:“你少放屁!西边的天气变化无常,秦将军也是想要快点解决这等祸患,你这说的好像秦将军是在抢别人功劳一样,你须知道,这蜀州出了问题的事情,还是秦将军发现的呢!
再说了,如今三王带着蛮夷往祁山跑,分明是要打开边关缺口,这时候还讲虚礼?人家国公爷还没说话呢!你他娘的倒是先说上了!”
张大人哪里在朝廷上被人这样说过,顿时脸就涨的通红,指着陈猛说道:“天家面前,你怎么如此粗俗!有辱斯文!”
“陈副将莫要动怒。”兵部侍郎冯大人抚着胡须插话,此人素与蒋屹交好,只听他道“兵法有云‘穷寇莫追’,蜀州之战后我军箭矢粮草皆需补充,若强行追击,只怕中了敌军诱敌之计。”
他忽然看向秦辞,皮笑肉不笑地道:“秦将军有勇有谋,更该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才是?”
殿中气压骤沉,忽然听见左侧传来一声清咳。
太常寺卿李大人上前道:“老臣倒是觉得,秦将军请命并有私心,当年他攻打突厥之时,祁山旧烽火台的布防图,秦将军曾亲自绘过三份,朝中没几个比他更熟的将领了。”
“李大人这话偏颇了。”蒋屹梗着脖子反驳,“布防图是死的,人是活的,马将军麾下的‘飞虎营’此刻就在蜀州,为何不用现成的兵力?非要一番大动干戈,好让那些外族人知道咱们大昭出了反贼,惹人笑话吗?!”
陈猛瞪圆了虎母,大声道,“三王那贼子既然已经逃往了蛮夷之地,那些蛮夷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吗?!蒋大人搁这儿掩耳盗铃呢!咱们不行动,他们就不笑话了?!就像叫他们别来犯疆,他们就能听了?!笑话!”
陈猛看着五大三粗的,骂起人来却是一点儿也不带含糊的,把蒋屹气的够呛。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景康帝的手指在御案上敲了三下,殿中瞬间一静。
“朝堂之上,你们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吗?朕告诉你们这些事情,是让你们来想法子的!不是来斗嘴的!”景康帝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满殿臣子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底下的臣子们跪了一片,皆道:“臣等失言,请陛下恕罪。”
景康帝揉了揉额头,指尖轻轻叩击着御案上的婚期折子——是秦辞前段日子递上来的折子,想到这儿,他道:“杀鸡焉用宰牛刀,秦卿婚事在即,还是让马将率兵继续追击,否则这一来一回实在是太赶了,莫要让姑娘家久等,到时候要是拖了婚期,你老丈人怕是要对你吹胡子瞪眼的。”
这时,兵部尚书出列,上前一步道,“陛下,让马将军继续追击倒是不无不可,只是西戎有好几个部族,马将军追了过去,该如何跟那些部族要人呢?”
“罗大人这话,下官倒是不明白了,这怎么就不好要人了,他们要是不给,那就跟逆党同罪,一并剿灭了便是!”户部侍郎好笑的答道。
兵部尚书一听,立马就反讽道:“赵大人这话才是真的无知,打战不需要粮草物资吗?!前方的将士们不用流血受伤吗?那些死去将士们的抚恤金不是钱吗?他们没有家人吗?
蜀州现如今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你这一句话倒是简单,剿灭剿灭的,如今正是米粟刚刚下地的季节,怎么好劳民伤财?你身为大昭官员,开口闭口都是打打杀杀,也不为底下的百姓们想想,亏你也是读了圣贤书的人,你不愧疚吗?!”
兵部尚书这暴脾气,无差别的把所有人都攻击了一遍,说的户部侍郎面红耳赤,要不刚刚陛下才发了话,他高低要跟对方说道说道。
而现在他憋红了脸,也只能吐出一句话话来,“我这不过是提个建议,罗大人何须这样疾言厉色,大家商量商量而已,刚刚秦将军请命的时候你咋不站出来,合着这是柿子挑软的捏是吧?你要是有什么好主意又没人拿浆糊把你的嘴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