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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且湿。

身上只覆了一层单衣,格外湿冷的夜里,便觉得一股寒意冻着自己身体虾米般蜷曲起来,可是亦抵不住那直透胸肺骨髓的寒凉?

不用睁眼,便可知身边必是简陋破败的景象。

只是。

既没睁眼,如何便知此刻是在夜中?

石琛蓦地睁开眼。

只见自己身处在一间几丈方圆的牢房里,牢房东侧的墙壁只开了个几寸宽的长细小口。小口中渗进来冷色的光,既不是日间,也不是夜间,想必外面别有洞天。

四周墙壁上铭刻着诡异的铭文,又似是用极坚硬的石料所致。

牢房西侧墙壁上开了个门,宽度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会在此?

石琛闭上眼,猛然回忆起先前自己所作所为的经过。

他那时竟一心以为自己是妖!

还干了那些毫无人道的事情!

石琛不敢细想,只略略一闭眼,眼前便全是各种人的血迹、林培与林家人的哀嚎、还有东叔看着自己时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现在分明能回忆起所有人的头都不是灰毛巨狼的狼头!

“啊啊啊啊啊——”

石琛厉声尖叫着。

他翻了个身,略略一动,便觉得此刻的丑态便如一只恶心的蜮虫,叫他自己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分明记得就是这双血淋淋的手穿过了许多人的身躯。

可这双手却还能活动,还可以屈张。

这双手上还沾有斑斑血迹,可见已被人擦拭过。可那人匆忙,倒也没擦得多干净。

这斑斑血迹便是在提醒石琛,他记忆中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不是梦!

石琛恨透了自己这双手!

他张开口,朝自己的手腕咬去。

只咬得鲜血淋漓,可那鲜血入喉,却再无什么鲜甜的美感美味、而是一股既咸且腥的恶心之味。

石琛坐起身来,呸呸呸,将那口咸血吐了出去。

这一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潮湿腐朽的稻草上,石琛隐隐觉得体感有异,却也未及多想,因为他很快发现稻草床的侧边还放着其他的东西。

是一些水,还有些形貌尚可的食粮。

石琛的眉深深皱起:自己都这般田地了,旁人不看着自己自生自灭,还送些好的吃食来?

石琛猛地翻身下床,将那吃食和水通通掀落在地。

“呼……呼……”石琛大口喘息着。

左腕伤痕明显,犹还汩汩渗入血来。

石琛细看那白细手腕,另一端连着的手掌上也是筋骨分明。

手一握,便只得一只中等大小的男子的拳。他一使劲,腕上的血流得更快了。

石琛将自己一拳狠狠砸在地上,那地面质地与墙壁的硬石相差无几,表面却更糙。

拳一挪开,拳头上已是蹭出了些血痕。那地面自然是无碍。

这劲力,却只是吐纳境前期的劲力?而非自己行那非人之事时无坚不摧的飞渡级的劲力?

那此地究竟是何处?

那地狱般的记忆,可是真实的?

“啊——”石琛痛苦嚎叫。

若真是自己杀了那些不该杀之人,何不用自己一命去抵了那多人性命?

心里想着,便又起身爬到墙壁前,准备磕头将自己磕死。

眉一皱又觉得不太现实,后退了几步,加上助跑也许可行。

石琛深呼一口气,心道唯有一死,方可对得起那些因他而逝去的生命。

正在这时。

牢房的门吱呀呀一阵响,起来一人,却是四哥石广涛带着一份全新的饭食进来了。

石广涛见石琛手腕滴血,又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忙道:“七弟,你这是干什么呀?”

语气虽也慵懒如常,却是透着股冷意。

石琛见了石广涛心内便明白几分,但此刻自己一心赴死,却无意再与他聊些话。

便理都不理,径直往墙壁上撞去。

石广涛眉一皱,放下碗筷,以远超他从前暴露的吐纳境修为力量将石琛拦下,又将石琛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恶狠狠道:“四哥与你说话,没听到吗?”

石琛明悟石广涛先前是隐藏了修为。不过那又与他一个将死之人有何关系?

心里又想起来一个牵念,便道:“四哥,若你还念着我们是兄弟,七弟求你,往后有时间便为我生母上柱香,她走得太孤单没人记得……。”

石广涛一个冷笑道:“你还记得你有生母啊?看你要死了我也就告诉你,你生母并没有死,还是个谋杀亲夫的剑或!”

石琛目现吃惊,目眦欲裂,却也不说话,只干干瞪着石广涛。

石广涛冷冷道:“若不是你生母前夜发癫疯差点害死了爹,我娘怎么会率人星夜赶过去接?也不至于这【虹石死牢】中没个看守,送饭这种事都要你四哥我亲自做!”

“虹石死牢?四哥,你……还有我生母,这是怎么回事?”

石琛心里却实在犯迷糊。

他从未听说过虹石死牢这一名称,料想石广涛能过来看他,想必这地牢不是建在家中,就是建在城中另一个不显眼处。

石琛昏迷前最后一个见的是杜夫人与三哥。那便是他们中谁人下令将石琛关了进来。这地牢如此隐秘怪异,也不知是他二人筹谋设计还是爹爹的想法。

四哥的表现也让他吃惊。石广涛一向是个惫懒又贫嘴的角色,怎料他却藏了招,修为远胜昔日表现,如今态度却也是毫不顾及兄弟之情,冷言以对。

更压抑的是关于生母“烟云”的消息。一直以来,他都因生母为了他难产而亡而自卑,更是夜夜都要为母上香以全孝道。此刻石广涛突然告诉他生母未死还是个击败了已至神通境界的父亲的绝世大高手。如何能不令他感受到如梦似幻?

对石琛的冲击堪比关于雪林之夜那场疯狂屠杀的回忆。

石广涛见石琛面上疑惑重重,更是得意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可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四哥也不想对你这么凶,可你生母犯了事,我娘便也不想再留你。待到九泉之下,要怨就去怨你生母吧!”

石琛得了生母消息,也不顾自己颜面,哀求石广涛道:“四哥,我求你告诉我,我生母未死之事可真?她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我哪知道!”石广涛不耐烦道:“你都是将死之人了何必知道这么多!我此来还要告诉你,你想自戕,却没这个权利!如今你杀了林家那么多人与徐家少爷,他两家已联合起来要人了。你若是还惦记着你是石家人,就等到那一日亲自站出去,为你闯下的罪过赎罪吧!”

说完,石广涛便从石琛身上站起来,正好看到被石琛掀翻的饭和水,嫌恶道:“娘还嘱咐我为你送些吃食来,你便是这样糟蹋的?我看往后我也不必来了,耽误小爷喝花酒。你若是饿了,便自己捡起地上剩饭吃吧!”

石广涛转身欲走,冷不丁却是一掌从石广涛右侧袭来。

石广涛轻松格挡下这软绵绵的一掌,便又是压下石琛,对石琛一阵拳打脚踢,更冲着石琛脸上招呼了几拳。

可怜石琛区区吐纳境修为,哪里经得石广涛一顿重拳。待到石广涛打够了,石琛用胳膊支起身子吐了口血,仍双目逼视石广涛,断断续续道:“四哥,求你告诉我,关于我娘的事……”

石广涛冷冷一声:“滚!”见石琛已无力还手便头也不回得走了。

石琛支着身子卧在地上。想起关于“烟云”的事又是感到心里有所牵念,向死之心便也不如先前那般决绝。何况他被石广涛打得连走路都已费劲,便是自戕的力气都已经丧失。

“娘,孩儿无福,未能见过您一面尽尽孝道……”石琛低头呢喃道。

忽又想起一事!

莫非,诛狼行动的前夜,进入自己梦境里的仙子,便是烟云?

她既有能伤了石大将军的本事,那想来通过入梦的手段与自己相见也是不难。

那飘然若仙的身影,沁人心脾的荷露凝香……

“阿嚏!”石琛忽打了个喷嚏,这地牢阴冷潮湿,他又只穿着单衣躺在地上,不免畏寒怕冻。

支起身子来,整条身体如同被打得散了架,颤颤巍巍走到稻草堆前便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