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伯……”石琛念着九伯的名字,回想起他以从鸢儿身上得的【金斗九曜玉环】御敌,心中更添几分恨意。忽道:
“徐兄,那【生死一线天】的解药,你已多久没吃了?”
徐靖之面上浮现出一重哀色,说道:
“昨日夜间吃过,怕是再抵不了二十四个时辰。”
“两天时间……”石琛复问道:“那毒发作起来是何模样,非要得了解药不可吗?”
徐靖之摇摇头,黯然道:“有如经脉寸断……起初我不听九伯的役使,挣扎了几天未服药,痛地冒汗发晕,昏死过去好多次,那疼痛时隐时现,日夜折磨,总是服了药才好。”
石琛按住徐靖之的手:“徐兄……你可愿回九伯身边去?前路千难万难,九伯既当你是徒弟,又传了你功法,料来不会令你【生死一线天】发作后疼痛而死。”
徐靖之默默地低下头,不发一语。
九伯以生死一线天胁迫着他做出许多错事来,从未全心相信过他。他这番反水自然也在九伯意料之中,若他回到九伯身边,九伯也未必会轻纵了他,往后还是要背弃良心与他卖命。
徐靖之本是重义之人,近些天的遭遇早已令他羞愤难当,几番有轻生念头,却又因着【生死一线天】的束缚不敢贸然与九伯相抗衡。
如今碰上石琛肯救他于水火,自己也已经是迈出了抗争的第一步,如不抓紧,一切可就要付诸于流水了。
徐靖之目光一定,另一只手重覆上石琛的手,肃然道:“徐氏子孙岂肯折辱于小人之手?此去九死一生,我也赌了!”
“好!”石琛目光一亮,露出个微笑道:
“既然如此,便按先前计划。走到一步算一步,就算九伯追来,我们混迹于人群,量他寻觅不着,也好拖延时间。”
徐靖之一个点头,三人一齐从六足流火犬上下来。
石琛略平复了下心境,双手环过六足流火犬硕大的头颅,用脸轻轻蹭了它额上的毛。
这匹六足流火犬额上有两撮白毛,比昔日徐靖之从徐家中带出给四大将军府青年英杰们骑乘的那几匹看上去更为温驯,但也更加灵巧。
“六足流火犬,一直也没给你起个像样的名字,如今仓促分别,便叫你小火吧……我们要穿过这片营帐,到后面隐冬国的军队中去,这一行凶险,带不得你。你以后回归自然中去,可要留神着别被强大的异兽欺负了去……”
云赦也现惋惜之色,抚了抚小火背上的长毛。说来他功力低微,总要仰赖着小火遁逃,说起配合,还是云赦与小火配合得多些。
“这匹六足流火犬,是我曾牵去石府中的一只吗?”徐靖之忽问道。
他虽熟悉家中的六足流火犬,但当时也只是随意带了几匹。
“不。”石琛摇摇头:“是我要出门历练,家中二哥送给我的坐骑,也是托了人从你们徐府买来的。”
“哦……”徐靖之喃喃道,忽得一个微笑:
“若是我们能够逃得性命,我以后重归徐府,便是再无偿分享给你们石家几只灵兽又何妨?”
石琛见徐靖之起了兴致,便回道:“既然如此,徐兄何不无私些,将那驯兽法门传给我石家共享?”
徐靖之苦笑着道:“这事我却做不得主了,我只是二少爷,又不是未来家主,家里哪里会给我这么大面子!”
石琛哈哈一笑,拍过徐靖之的肩:“与你开玩笑的。”
心中却暗叹道:徐兄却不知徐家与林家蛇鼠一窝联手陷害我石家之事,我现今与徐兄交好,若是他来日回到家族中,想必会难做。
石琛见士气鼓起,便即让六足流火犬远去,小火口中低低呼了几句,自是无人可以解得,便即扬蹄向西南而行。
云赦满怀殷切道:“真希望小火是去想办法绕过这片营寨了,若是我们到了大师伯那里几天以后,又见小火寻了来,那可不就团聚了!”
“你呀,想得美!”石琛一揉云赦的头。
众人皆是怀着美好的期望,只因他们心中自觉前路凶多吉少,便更需要尽力鼓舞,多一份勇气面对,生的希望似乎也能多一分了。
石琛放出精神力探测来,首先探测的自然便是他们自己这三人一妖的组合。
石琛现在洗经后期,而徐靖之修为比石琛稍高一筹,现在洗经圆满,都是来泰国军中小头目般的实力,而白清萍现在力竭垂危,已陷入“假死”之状态,精神力并不能探测出她的分毫气息。
较为难办的是云赦,他武道虽未入门,却探得出来实打实的是一个不通武学的普通人。
来泰军中对军士的要求虽不比石若飞的飞虎军中严苛,到了军中却也得日夜操练,便是最弱一流的武夫也有强身圆满之境,云赦的气息既虚且浮,自然难以与来泰军士搭调。
该当如何?石琛心道。
石琛却未明言,云赦表面无拘实则是个自尊极高之人,若他直说出云赦的存在或可招来祸端,云赦怕是宁愿直接死在营帐外也不愿拖累他们了。
几人施展开轻身功夫,钻入来泰国军营周遭,鬼蜮关虽荒芜,幸也有一些半枯的树可以蔽身子。
徐靖之穿得是黄袍,在黑夜中有些显眼,石琛便让他躲在枯树底下把守好藏身之处,自己便与云赦伏着腰钻出来,他两人身着黑衣,与夜色几可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