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您临敌经验不足,稍后便靠后些,由老仆出面擒拿那姓白的贼子。”石朗叮嘱道。
“好的。”石广济诺诺道。
他一向相信石朗,此刻对石朗境况也没有足够2翔实的判断。
两人借着伸缩杖之能,翻越到天香阁楼顶,方才却已经亲眼见到石广涛一闪身带着白遂之翻窗进入了阁中。
“天香阁既然能成为祁氏的据点,想来不止是个青楼那么简单。六爷,稍后老仆先翻窗进去,你随后跟来,一有不对马上利用伸缩杖逃回钟离府。”
“好。”石广济点点头,又道:“朗叔,京中不比战场,不能随便动武。你要小心,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老仆理会得。稍后我发出信号,你便随我进来。”
长剑如流光,击破顶层一扇木质窗棂,也将石朗的身体带入了阁中。
只听屋中一阵劈啪作响,像是顺势击碎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已经去了别的房间。”屋内的石朗低低自语道。
忽又从窗内翻出,冲进了另一间房。
如此反复走了几间,石广济伏在楼顶上久了,只觉有些不知所措,便要也跟着进入房中与石朗一起搜寻。
“原来在这里!”
便在这时,石朗又冲入一间房中,此次显然遇见了阻碍。
当中之人看见了石朗,果然爆发了争吵声。
紧接着,一阵瓷盆破碎声、木架倾倒声接踵而至,中间夹杂着石朗与石广涛两人的呼喝。
石广济左右乱转等不来石朗叫他进去的信号,就要自作主张跟进屋中,便在这时,石广济却心中忽生出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
嗤——
一声箭簇破空在石广济背后响起,石广济惊异回头,映入眼帘是一支尺许长弩,箭尖闪烁着灵异的紫色电芒,向他后心直射来。
本能驱使着石广济一转身,刷地一声,弩箭刺入石广济胸前,几乎要将他身躯贯透,幸而他修为已至洗经后期,方才得以保全。
“啊!”石广济一声惨叫,身躯向后跌坐去。
那箭尖处所传来的紫色电芒在石广济躯体中扩散游走,直激得他连头脑中都一阵刺痛麻木,几欲昏死过去。
石广济强睁开眼,看向那弩箭射处。
只见眼前一个黑衣蒙面人身影恍若鬼魅,已欺近他身前两三丈,伸出一掌向他击来,手掌间紫芒流转,分明与射中他的箭簇电芒同出一源。
石广济不及招架,又叫着一掌打中了脏腑,当即昏死过去。
昏迷以前,石广济一眼看向那蒙面人面罩遮掩下露出来的眼周面容,那人目光狠厉,皮肤紧致,分明是个青年男子在行凶。
那黑衣蒙面人连续两击得中,仍不确定石广济是否死透,还要再施以一掌。
楼下天香阁中众人却已经听到了石广济惨叫声,而从阁中又再跃出。
那蒙面人只恐耽搁出事,便暗叹一声,施展开诡异身法遁去,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
“六爷!”
石朗一眼望见躺倒在地,生死未卜的石广济,忙上前去搀扶他身躯。
只见他双唇已无一丝血色,更显得口角流出的鲜血殷红可怖。胸前插着条粗长钢弩,箭尾闪烁着熠熠寒芒。
石广涛后脚也已经从房中追出,身后跟着几个修为不俗的打手。瞧见石广济受了伤的如此惨状,也是蓦然心惊。
“六弟,你怎么了!”石广涛上前几步,便去探石广济的鼻息,终于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气在。”
石朗沉着脸,将石广济往自己怀中聚了聚,又退开些道:
“四爷,你好狠毒的心肠?”
“我?”石广涛一愣。
石朗也呼呼的喘着气,方才他在阁中与石广涛并天香阁中一干打手比试了一番,那打手中厉害的足有凌空修为,以石朗如今状态争斗之下已经处于下风。
所幸那几个打手也不欲将事情闹大,故而只在房中动手,未出些厉害招式。
否则以这几人威能,怕能将整个天香阁都拆了,到时便是殃及池鱼,几人都会背上无辜人命。
石朗冷冷看着石广涛道:“此事发生在天香阁,四爷果真毫无所知吗?先是诱我与六少爷二人饮下毒酒,令我两人一动手便丧失体力。之后再施暗算,袭击落了单的六爷。广涛少爷,也请您顾念手足之情吧!”
“毒酒?什么毒酒?”
石广涛一懵,旋即明白,怪不得感觉石朗护卫与他动手间多有未竟全力之处,还以为是他故意留手,竟是已经遭了小人的暗算么!
“四爷!事已至此,我无心再与你等纠缠,请你放我二人回到钟离府,六少爷如今重伤在即,急需诊治!”石朗虎目圆瞪道。
他心中已经料定石广涛果真已经与奸人图谋勾结,对石广涛再无余情。只是他已无力突围,如今若要离开,只能去求石广涛的意思了。
“广济是我的弟弟!我会救他!”
石广涛道,他见石朗情绪如此激愤,回去以后定要添油加醋全凭自己的判断将此事诉说一遍。他方才回府见玉舒时已经猜到今日以后或许兄妹间反目成仇,但也不愿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何况玉舒等人仍不知自己与白遂之等人有联系的事,若是真在此时由他暴露出来,反而不好。便道:
“石护卫,你既将自己看作石家人,为何不能相信我呢!你与六弟且都留在天香阁,这几日由我来照看和安置你们。”
石朗呵呵冷笑:“安置?怕不是软禁!石四爷,你是怕我将你的秘密扯出来方才这般说的吧!只是我石朗是个粗人,您大可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若要我石朗屈服,至少也要等我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始!”
石广涛气得面色铁青,连叫了几声“好”字,戟指向石朗,阴阳怪气道:
“不愧是我铁骨铮铮的石家人!既然软的不吃爱吃硬,就莫怪小辈得罪了!几位好汉,留住他!”
随着石广涛一声令下,身旁旁观的几名打手一拥而上,要将石朗擒拿。
石朗功力大耗,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就要受缚,便在这时,东方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
“他已久战力竭,尔等不如与我交手!”
石广涛放眼看去,只见来人一袭青衫,相貌英武不凡,执一柄欺雨流虹剑飞跃而来,此间气势,便如一位潇洒豪迈的剑中神人。
“竟是你?”石广涛看清那来人面目,凝眉道。
“便是我。”陈君豪剑尖指向石广涛:
“我素爱以武会友,不知今日是否可以领教到石四公子的高招呢?”
“请。也叫【破泰山拳】领教【长虚十剑】之力。”
石广涛神色一凛,抱拳道。
【长虚十剑】,正是陈家不传剑招。陈家老祖陈平险借此纵横戎马,当中圆融剑意已入化境。
……
东方已欲破晓,石玉舒忧心忡忡枯坐在钟离府厢房中。
当时继石广涛走后,陈君豪又来串门做客,石玉舒终是放心不下,便将当中紧要之事略略跟陈君豪说了,叫他去天香阁中一定接应石广济与石朗,叫他们不必调查此事了。
陈君豪当即答应,仗剑而出。
石玉舒心内焦急,却苦于自己不通武艺,只得等待几人归来。
她心中愁绪难解,这一夜也未睡,便在纸上来回写了上百个“涛”字,默默祈愿,也没注意当中有几个她饱含了忧思的字上放出微微的金光。
自然也早叫了绿云回房歇息,只是绿云同样忧急,便倚靠在厅中座椅上打着盹。
恍然间,只听院落中腾腾几声,似有人从空跃进。
二女忙追入院中,只见三人都是满身狼狈,陈君豪犹还能站着,石朗和石广济则全都已经昏死过去,瘫在地上,这两人正是由陈君豪一手一个提回来的。
陈君豪瞧见石玉舒憔悴面容,勉强绽出个笑意:
“幸不辱命,将他二人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