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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虽然叫个城,但是繁华的地方比不得后世的一个县城,几人从东到西也不到盏茶的时间,随便采补了点物资便出城了。

谢娴放下手中的书,轻轻点着桌面。书的最后一面是一张舆图,这是专门问黑石卫要的,虽然自己说了画地图的方法。

但是这时代的识字率是个大问题,谢娴只好通过具体的路程长短亲手整理出了从康健到陈留的地形图,现在还要把地图补得更加仔细点。

她抬眼看了看地图上的淮水,再有两天便可以上船了,但是看样子还有尾巴才是,现阶段自己宁愿坐船,坐车真的太考验体力了,谢娴觉得锻炼了不到两个月的小身板已经快要吃不消了。

她叫来小胡子低声嘱咐。

小胡子面色有些沉重,和瘦子商量了几句便拐道往旁的小路行去。

他们走后不久后面便追过来了二三十骑,带头的人眼神阴毒地盯着地上的车辙印记,“兵分两路追。”他指着地上的车印咬牙切齿:“追到杀无赦。”

错二郎心中很气,要不是昨晚的大雨他早就派人出去寻人了,结果早上在花姐怀中就听说了金大郎和小胡子竟然回城了,还要去荆州,这下他有些慌了,若真的让那小子跑了。等城君回来就更没有机会了。

他带人追上来,却见着地上有两道车印,却也是大雨过后地上泥泞,昨日他派去解决的人似是和他们叉了路,今天可是最后的机会,若再等半天出了平城地界便不好追了。

小胡子看了看牛车后面拖着的大把树枝子,圆脸甲士兴奋道:“还是女君厉害,这用树枝一盖完全看不出来了,也不知道三哥他们回来没。”

他口中的三哥就是那个瘦子,是边关退下来的哨所卫,这侦查也是专业对口。众人把车停在一处树林中,边上用草和树枝做了伪装,若是不走近便是发现不了。几人卸下东西吃吃喝喝,等到快晌午瘦子才摸了过来。

瘦子现在心有余悸,想着刚才看着营中精锐来回的在官道上疾驰,若他们没有防备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看向谢娴的眼神充满敬意:“正如女君所说,他们果真遣人来追了,27人都是黑甲,那错二郎果然是不想放过我们。”

当时谢娴吩咐他们兵分两路,拖着固定好的树杈模仿车轮印记从泥地上过,兵分两路走小道,自己等人却在官道旁边匿着,硬是看着错二郎几人分头跑了两三趟,最后还是马都快废了才泱泱地回城了。

众人现下心中对谢娴佩服的五体投地,“女君真是知了如神。”圆脸甲士白着脸心有余悸,他们终是逃过一劫。

“那是料事如神”小胡子心中敬畏,他虽然只是小头目却也知道,这样能料敌先机的才能不是谁都有的,况且这女君还是个女儿身,世家宗女不可小视。

谢娴有些好笑,自己这顶多算是菜鸡互啄,也就是这个时代兵法等大都掌握在士族手中,普通人最多也是凭着经验,所以显得自己这份见识难得,心中并不以为意。

要知道古人多智近妖的不知凡几,自己说话每次都很简短,总担心说错一句要用N句来遮掩,这就是谢娴穿越而来三个月小心谨慎从不多言的原因。

君不见穿越人士所有的麻烦都是祸从口出,或为一句意气之争或为一句寻常的普世观,便被人发现异常。

现在她手中这本异事录,就记载了一个小故事。

讲的是一个商人的儿子郭于落水昏迷醒来后,不识其父母,后服汤药渐好,从此这人性情大变,口中乱语上不尊大人不敬宗族,下对兄弟姊妹也无照护之情,且后以竹子、桑麻、破布为料泡煮成浆,造出纸来。

他家以此赚得大笔财货,但此子对宗人渐疏,与邻人不睦。半年后有强人偷盗,呼救无人应。遂死,郭氏宗族也靠他的造纸术起家,现在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庶族了。

所以现代人的一些习惯还是要不得,她刚来的时候看这书还挺高兴。肯定有前辈先来,这样好多东西自己可以不用费力气了。

结果看了半天原来这前辈这么英年早回的吗?

忍着牙疼,谢娴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哀悼,你说这前辈就不能把什么玻璃,香皂,马桶,水泥什么都搞出来再走吗?看着这车厢发呆,自己这个普通大学出来的文科生要怎么办,哎连个螺丝钉都难整哦。

众人看着谢娴明显不好的心情,都放低了声音。

“女君怎么了?”青黛轻声问屠珍。

“我哪里知道。”屠珍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她以前的武器都是青铜的,但是这次谢娴给了这把陨铁铸造有些黑乌乌的匕首,但这些日子打猎做饭也没生锈的迹象,看样子也不赖。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不是说要走水路,既然那追的人都走完了,为什么还不出发,再等等天都黑了。”青黛心中有些不解。

“你要着急就去问他们啊!”

屠珍想起谢娴手中的地图,懒懒地靠着车厢。这女君心中可是有数得很,那二三十个人也不是打不过,但是谢娴 明显就是那种不想在小事上面浪费力气的人。

这边瘦子在和小胡子汇报:“老大他们27人已经过去25人了。”

“还有两人,估计是守着路口。”小胡子皱着眉头,看着太阳开始西斜了,自己等人已经耽误女君很长时间了。

他心中盘算到从城中到这里要2个时辰,再有两个时辰就可以出平城地界,但是估计剩下两人不知埋伏在哪里,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

谢娴听了他的话,又细细问过:“平日里军中传递消息用的什么?”

小胡子摸不着头脑:“用的讯兵,北府用兵也就备的狼烟。”这时代通讯基本就是狼烟和鸽子,但是那是对紧急情况,这小城能在战时看到敌人那都是靠眼神了。

“有没有那种很远就能看到的?”谢娴再次确定会不会有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未曾有过,最多是以烽火相传。”但那还得有这个条件才行,狼烟也是得有特殊燃料。且更快速的信烟那种高级货可是世家大族的特权。

谢娴看了看西边的厚云,喃喃道:“烽火”还真没什么技术含量呢!那我就放心了。

思来想去只能晚上赶路,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问他们几人是否有雀蒙眼,几人吭哧了半天原来除了她和屠珍连青黛都是夜盲。

这也不奇怪,要不说古人日落而息,不是不想加班,是没那个条件啊。

等晚上屠珍和谢娴两人轮换着赶车,几人把马拴成一溜跟着车走,凭着天上的弯月,没有火把的情况下,虽然拖沓但是还是慢慢地出了平城。

第二日等谢娴醒来,牛车已经停在江边了。

谢娴看着破旧的码头,这说好的大船呢?但是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又等了一日才等到大船,路过的客船挺多,但谢娴要求把牛车带上,没有太大的船能上去,唉声叹气终于等来宗家的船。

船家本不想多事,但是青黛亮出谢氏迂牌立马变了脸色:“原是本家宗子,好说好说。只是这船上大半是伶人怕冲撞了贵人。”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本来这次没想走这片水路,却是本家传了消息说有宗子要走淮水,他差人打听却不甚明确,只道是贵人。

船老大心中不以为意,为了不跑空便在潮州接了一船的伶人,历来若是贵人出门遇见伶人说不得还高兴给个赏赐,等到跟前才想起这二房却是个女公子,大意了。

这船老大此时有些尴尬,面前的女郎只是轻轻地站着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直不起腰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本家派来接女公子的船吗?”青黛满脸怒气,要是女君和一群伶人待在一处,还不脏了眼。

船老大抹了抹头上的汗:“这本想着贵人来了接船伶人好给贵人取乐,却没想到......”他偷偷抬眼看了眼面前的窈窕身影,是个女公子啊。

“有意思,取乐~”她的这声尾音上扬,其中的意味直让人汗毛倒竖。

谢娴心中已经开始想小作文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公子还有这种特权呢?真香来的猝不及防啊。

等船老大回过神,谢娴已经抬脚上船了。他忙跟在后头:“娘子怕污了眼,等船到荆州码头就让她们下去,让她们换船。” 他仔细看了眼青黛手上的金底迂牌,心中才记起,这哪里是普通宗子,搞不好是女君,他们虽然隶属三房,但对于宗中内情也是有些耳闻,没想到自己一个过水路的还能被拿来 当了筏子。

老仓头只嘬牙花,心里暗暗把那个外院档头全家问候了百八十遍。自己老舅才去了没多久,这些个看人下菜的东西就开始作妖了,等过了这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