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雁回手中拿着一颗药丸端详着。李川则盘腿坐在草垫上,一脸志在必得地望着虞雁回。
“定要如此吗?”虞雁回面露难色,回望李川。
李川淡淡一笑:“此事,非小娘子去做不可。”
虞雁回面色一沉:“请老先生另请高明,此事,只怕奴家做不来……”
李川点点头,伸手从虞雁回手中拿过药丸:“好。”
虞雁回转身正欲离去,却只听李川在她身后幽幽道:“崔郎可将你阿弟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小娘子你想想,倘若你阿弟落入崔郎手中,又将面临何等境地?”
虞雁回顿住脚步,扭头怒视李川:“你这是威胁!”
李川呵呵一笑:“为了你阿弟,放下你那可怜的自尊,与可笑的原则!崔郎若要谋害许铮,他可不会同你讲什么原则。”
李川话音未落,虞雁回面色剧震。她意识到,李川所言,句句属实。以崔柏修的毒辣阴狠,倘若得知许铮的下落,他一定会除之后快。
“小娘子若是想不明白,下定不了决心,不如回到家中,细细考虑一番。”李川微眯着眼,观察着虞雁回的神色:“你我在此相会一事,大概不出三个时辰,便能够传到崔府。而你来这里的原因,想必崔柏修仅靠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虞雁回抬眼望着李川,神情中满是忧虑。
“很难说手眼通天的崔柏修,会不会来这里找我这个老头子。”李川淡淡道:“老头子这把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摧残了。怕是真的没法保守秘密……”
“够了!”虞雁回突然低吼了一句,令李川猝不及防,俨然被吓了一跳。
李川望向虞雁回,只见她也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阅人无数的李川,却从虞雁回的神情中,看到一抹一往无前的决绝。
虞雁回抿着嘴,上牙紧咬着下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下定决心,一字一顿道:“我去!”
李川闻言,面上现出几分笑意:“这就对了嘛。待此事办妥,老朽便将我所知有关许铮下落之事,告诉小娘子。”
言罢,李川笑吟吟地将手掌摊开放在虞雁回面前,他掌心之中,正是方才的那颗药丸。
虞雁回伸手将药丸拿走,头也不回地向大牢外行去。她已经下定决心,为了找到许铮,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崔府与永穆公主所居的韦府仅仅一墙之隔,占地足有四顷。府中山石嶙峋,草木茂盛。一条人工引流的小溪穿府而过,在崔府正中堆砌起来的假山下汇聚成湖。
相比起来,永穆公主所居的韦府,无论在大小、规制乃至布置陈设上,竟都被崔府比了下去。崔氏财力之雄厚,在州中地位之稳固,便可见一斑。
崔府假山下的树荫里,一根钓竿直直甩出,钩着饵料的鱼钩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入假山下的小湖之中。握着钓竿的人,正是崔府大郎君,崔柏修。
此刻,崔柏修正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然而就在他盯着湖面上的鱼漂出神的时候,一名仆役快步走来,却令崔柏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吩咐过,今日不要来打扰我吗?”崔柏修瞪视着仆役,十分不快。
“大郎君,有人自称是医署的医官,非要进来找您,小人不敢擅自做主,便特来请示……”
“来人是不是叫陆见?出去告诉他,我今日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不见!”
仆役犹豫了一下:“来人不姓陆,好像姓虞,是个女子……”
崔柏修一听此言,连忙跳了起来:“快,请她进来。”
片刻后,虞雁回背着药箱,快步行入崔府正堂之中。崔柏修已等在其中,一看虞雁回进来,连忙满面堆笑,起身相迎。
“虞医士如此关心崔某,实在令崔某感激涕零……”崔柏修满脸堆笑,迎接行入堂内的虞雁回。
“今日出诊,路过贵府。想起先前曾与小郎君相约看诊,便提前来了。”虞雁回强压住心中的不安,神色如常同崔柏修交谈着。
“不论如何,娘子既然肯来,令崔某受宠若惊……”崔柏修说着,伸手示意虞雁回落座。二人相对坐下,崔柏修眼神炽热,看着虞雁回,虞雁回却只若未见,拿出药箱打开,放在桌面一旁。
“不知崔郎何处不适?”虞雁回看着崔柏修,淡淡问道。
“前番伤患之处,如今奇痒难忍,时时刻刻都想抓挠一番。”崔柏修想了想,对虞雁回说道。
“既然如此,可否让我看一下患处?”
崔柏修解开衣服,露出身上的伤处,几条伤疤如同肉虫一般,观之颇有些触目惊心。
虞雁回仔细观察了一番,便从药箱中取出一小罐药膏,拆封之后倒出,一一涂抹在崔柏修身上的伤处。
片刻后,崔柏修只觉伤患之处阵阵清凉沁人心脾,一时间竟不由自主地发出满足的哼声。
“崔郎觉得如何?”虞雁回小心翼翼,试探般地问道。
“很好,很舒服,也没有发痒的感觉了……”崔柏修不假思索地回答。
虞雁回点点头,又装作不经意地拿起一个药罐打开,倒出一粒药丸,拿在手中,凑到了崔柏修面前。
虞雁回:“方才给崔郎涂抹的那些,是外用之药。还需吞服这药丸,药效才能达到最好。”
崔柏修看了看药丸,又看了看虞雁回,笑意盈盈地接过。正当他要将药丸送入口中之时,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唤过外间守着的仆役,嘱咐他给虞雁回上茶。
不一会儿,仆役将茶端来,崔柏修给虞雁回倒了一碗,随后才将手中药丸吞服而下。虞雁回奔波半日,也只觉口渴,便端起茶碗啜饮一番。随后起身正欲告辞,不料崔柏修却突然伸手拉住她。
“时日尚早,虞医士多留一会,也无妨。”
虞雁回摇头正欲拒绝,却只觉浑身无力,她连忙看向崔柏修,却见崔柏修面上带着一抹邪笑。
“茶……茶里有什么?”虞雁回愕然发问,但话音未落,便觉头一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