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在五大疫病中可是排名第二,谯国公能不能从鬼门关逃出来......还要看他面子够不够大,阎王爷是否愿意放他一马。”
面对李斯文的推辞,李君羡不禁冷笑道:“某看是你肯不肯放他一马!”
“这么说也没错!”李斯文肯定点头:“孙姑娘给谯国公服用的坤剂,其药理就是利用微量的砒霜,毒死谯国公体内的疟原虫。”
“但是谁又敢保证,砒霜在毒死疟原虫的同时,会不会顺便将谯国公一起毒死!”
“混小子,你可别胡来,谯国公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如果死在灾民营.....”
李君羡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不止,甚至脑仁儿都在疼,但却不得不承认,李斯文这混小子选择的时机真是时候。
谯国公若是死于疟疾,牵连到谁也不关他的事情。
李斯文一本正经道:“某作为医者,有着最基本的操守,绝不会见死不救。”
“但奈何,某需要的东西一样都没送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有心,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谯国公.....。”
李君羡听懂了李斯文的推辞——开放玉山采药的圣旨没来,急需的物资也没到,快马加鞭来的更是你这个废物,就连给谯国公开药都没经过他手。
万一柴邵呜呼哀哉,全都是你们的责任,跟他可沾不上一点关系。
李君羡也有点尴尬,干咳一声解释道:“陛下已经颁布了旨意,政事堂也已经加盖了印玺,督促六部特事特办,但调集物资......需要时间。”
“你们不着急某也不着急,慢慢等呗,反正阎王要他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李君羡被他噎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某马上去禀奏陛下,督促有司加快速度筹集物资。”
“顺便将王大虫等人也一起送来!”
李君羡皱了皱眉头,这件事牵扯太多,他可不敢随便答应:“他们如今在六贤马厩,教导太仆寺官吏怎样钉马蹄铁。”
李斯文不用想都明白,太仆寺这是在软禁王大虫一行人,脸上不禁露出冷笑:
“钉马蹄铁还用学?只要太仆寺的人不是傻子,撅着战马蹄子看两眼就能明白!”
“扣下王大虫等人,不过是想要盐糖水的配方!”
李君羡尴尬笑了笑,他还真说对了......
又陡然想起,李恪索要的物资中就有大量饴糖,不禁疑惑问道:“难道治疗疟疾也需要盐糖水?”
不想跟傻子玩了!
李斯文鄙夷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李君羡无名火暴涨三丈,却又拿他没辙,他很清楚李斯文小心眼的秉性,如果不将他需要的人和物尽快送到,谯国公必死无疑。
而且害死谯国公的罪责不关他事,只会推到太仆寺头上,安上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甚至就连自己也难逃其咎!
事关自己小命,李君羡不敢再拖延,带着麾下百骑快马疾驰而去。
李斯文站在一块缓坡上,目送李君羡一行远去,再远处就是长安城巍巍高耸的城墙,在碧蓝色天空的映衬下,像极了一只贪婪无度,吞噬了无数人的巨兽。
也不知道望了多久,才发出一声叹息:“为什么做一个好人这么难呢!”
“那是因为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神龙,看不见,也不屑看到大地上蝼蚁众生的疾苦。”
李斯文陡然惊醒,快速转身,看到孙姑娘和单婉娘站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各自手中拎着一捆黄绿色篙草。
李斯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竟然微微失神。
一袭青裙,眉如远山青黛,肤胜含笑桃花,柔顺的青丝直垂而下,衬得腰间更加纤细,不堪一握,浅浅笑靥在暖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美动人......
“这句话是谁说的?”
孙姑娘上前一步,俏皮笑问:“还没请教侯爷,人家是不是说错了?”
李斯文正色问道:“想来孙神医隐居深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姑娘点点头:“只要祖父出山帮人诊病的消息被传出,达官贵人知晓了行踪马上就蜂拥而至。”
“他们从来就不管前来问诊的百姓,是否先来后到,病情是否有轻重缓急,有时候甚至还会驱使家奴,威逼恐吓让他们离去。”
“甚至就连当今陛下也妄图将祖父留在宫中,专门为皇家看病。”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祖父行医多年,收集了很多民间验方,他想要将药方编辑成书,以造福世人。”
李斯文心中一动,笑问道:“可取了名字?”
“祖父已经编辑完成了一册,取名《千金要方》!”孙姑娘婉约一笑,有些娇羞的拢过一缕发:“取每一张药方都价值千金之意,希望将来后人得到后,珍之重之!”
李斯文心情一松,抱拳道:“孙神医医德高尚,让某钦佩不已。当然,孙姑娘能不避凶险留下为灾民诊病,也让某敬佩万分!”
孙姑娘也是一个心有七窍的女子,见李斯文态度转变,微微一愣就恍然而道:“原来侯爷一直都在怀疑人家的身份。”
李斯文没有一丝惭愧之色,痛快承认:“这灾民营中实在是龙蛇混杂,心思各异,姑娘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由不得某不多加小心。”
孙姑娘巧笑嫣然:“那现在就相信人家了?”
李斯文点点头:“其实在听到孙姑娘给谯国公开药方,用的是坤剂,某就已经信了三分。”
“刚才听到《千金要方》,某便彻底相信了孙姑娘的身份。”
“你骗人!”孙姑娘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千金要方》是人家离山之际,祖父才刚拟定好的名字,你又怎么可能知晓!”
李斯文故作神秘,狡黠一笑:“不过掐指一算的事儿!”
“那你算算,人家叫什么名字!”
“咳咳咳......”
见李斯文紧张不已,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孙姑娘便将手中的篙草小心放在地上,皱着眉头围着他转了几圈。
越看越起疑,不禁问道:“你真算不出人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