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憨货还在惦记那什么化虹异宝,众人齐刷刷的摇头叹气一声。
不过,不听还好,听完房遗爱的分析,众人更觉得李斯文献宝献的太果断,一点也不像他的形式作风。
按他的性子,有了这种宝贝就该开办一场仪典,想方设法的大发一笔横财后,再不情不愿的献上去,而现在看来......
不是哥们,骗骗外人得了,怎么还把兄弟骗了?
“某觉得,你们太武断了些,这只是房二的一面之词!”
李斯文无语的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大汉,想要战略撤退也被早看出他意图的侯杰堵死。
“不不不。”程处弼桀桀怪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极了偷到鸡的狐狸。
“你觉得以房二的脑子能想得出这样的话,定是从哪里听房相说起你,然后记下的。”程处弼越说越自信,脸色愈发得意。
而李斯文也想通了节点,面色缓缓阴了下去,他也觉得以房二憨的脑子,想不出来这样的词汇。
房二很是兴奋的点头,说出的话天真又锋锐,直刺李斯文的小心肝:
“前些天阿耶收到二郎的信后,便和阿娘念叨起这事,某听阿耶阿娘在讨论二郎,便花了点时间记了下来。”
房二表现的很是得意,仿佛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让众人不由为之一笑,但笑声过后,李斯文的面色更加严峻。
“阿耶说二郎此人有锋芒之才,遇事毕露,惊煞旁人,平时却又不露圭角,情愿平淡于一隅,有高人雅士之志,不愧为仙人佳徒。”
众人听后,沉默片刻,深以为然。
“李二,既然房相都这么夸你了,你还不快亮亮真本事,让某们今天也开开眼界。”
“二郎,那化虹异宝......”见房二憨眨着眼,还在惦记那劳什子三棱柱,李斯文不由气由心生,搂住他的脖颈就是一套十字固:
“你个憨批什么都记不住,就光惦记那化虹异宝是吧!”
见李斯文装作气急的模样,房遗爱摸着后脑,憨厚的笑了笑:“某就是好奇,二郎,要是异宝价值连城的话,某只是看看也行的。”
“哎,别想了,那东西只此一件!”李斯文无奈起身,打灭了房遗爱眼中的亮光。
“不过,虽然没有了化虹异宝那么神奇的东西,但某这里还有几件差不多的,今儿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众人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他们就是借着房二的由头,逗逗一向沉稳的李二郎,没成想这一杆子下去,竟然落了一地枣,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斯文率先一步走出温泉,向几人招呼道:“跟某来吧。”
三人惊呼一声,相视一笑,搂着房遗爱的肩膀就是竖起大拇指,止不住的佩服。
要么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呢,咱们料事如神的李二郎,见到迟钝木讷的房二,那纯粹就是遇见了克星。
唯有奋勇克敌的房二憨情绪不高,他就是好奇那异宝是怎么将阳光变化成彩虹的,怎么这么难......
从内院出了门,沿着蜿蜒山路一直向上,不多时,几人便到了砖窑所在的山坳中。
此时的工匠铺已经翻新,原本简陋的草棚子一律推翻重建,由坚固的石料再次铺设而成,那整齐划一显露出的庄重,让第一次见到此景的几人惊呼连连。
李二家真是挣了大钱,竟然舍得把铁匠铺给翻新。侯杰和程处弼对视一笑,互相肯定彼此要狠狠打秋风的意图。
土色的砖窑星盘罗布,散乱而又有序。
一部分正熊熊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不断从炉口冒出,发出滚滚热浪,玻璃手艺逐渐熟练的工匠们,持着中空的长柄棍在火焰中翻转,确保炉内基础料的完全融化。
身边常候着一位手持剪刀的学徒,一边实践,一边学习。
还有一部分砖窑经过改造成为封闭式结构,这是在尝试如何将高岭土烧制成精致的白瓷。
只是,因为前不久的乌鞘岭之行,未能找到高岭土矿,工匠们只能以百骑带回来的进行小规模试验,每一炉烧制的数量并不多。
但尽管如此,这些屡败屡战的工匠依旧保持着热情,努力探索最佳的烧制比例,以求得到公子承诺的不过分要求。
整片山坳都是热闹非凡,脸上疲惫却又振奋的工匠们忙碌的穿梭其中,彼此传授成功或失败的经验......
随行的几位大少虽然出身尊贵,但也掂量的清什么叫人情世故。
所以一路走来他们都保持着低调,更多是安静观察,时而小声惊呼,虽然好奇,但都默契的没有去打扰这些忙碌中的工匠师傅。
等进了正中的铁匠铺,李斯文停留在门口,静静的站了半晌。
他这是在感受室内外的差异,如此估摸下来温差并不大,空气流通也很正常,等将来工匠们大开炼铁炉时,虽不像草棚子那样凉爽,但也不会感觉憋闷。
随后,李斯文便带着几人迈进了铁匠铺的大门,微笑着向正中空地上,几个低头讨论的铁匠、木匠打了个招呼。
这群人中,以柳老实,还有扈从王大虫的弟弟王小虎手艺最为精湛,经验最为老道。
所以隐隐为首,各自带着一群脸色稚嫩的学徒或工匠,或是分析讲解,或是传授经验,直到听到李斯文的招呼声才猛然惊醒。
“公子,你怎么来啦。”
两人笑呵呵的迎了过来,依次向几位面熟的公子问好后,才恭敬道:“公子刚从大朝会回来,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不作休息,来此腌脏之地所为何事?”
李斯文轻笑一声,道:“某还算经历过大场面的,年轻力壮还撑得住,倒是柳老实你,早上可病的不轻,怎么不去看病吃药,又跑到了这里?”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柳老实也清楚自家公子性情直率,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等着人跳,便随口解释道:
“老奴做惯了铁匠,在家是坐不踏实,吃饭也不自在,思来想去老奴可能就是闲不住的性子。索性就又回了铁匠铺,在这里感觉比家里还舒坦些。”
打跟着公子去了趟太极宫,虽然没出息的下吐下泻,都没见到当今天子,但说到底也是进了趟宫,柳老实觉得自己已经是功德圆满,从此再无所求。
思来想去,也只能用这一身还算过得去的手艺报答公子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