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斯文科普的这些,萧锐不可避免的陷入沉思。
但他好奇的不是这学业如何漫长,而是那些自己也有所涉及的学科。
算术外语这几个他还能理解,自汉朝起的西域丝绸之路被张謇疏通,有点积累的世家都会让子嗣学习这些,省的外邦人前来行商、进贡时,用听不懂的外语坑你。
哪怕是晦涩如天文地理,历史治国也会有专门的家族去研究,钦天监与史官大多是这些家族出身。
但这个‘万物生灵乃至天地的构成’,这是个什么东西,真有人去研究天地是怎么形成的?
该说不愧是寿命与天齐的仙人么,真是够闲得慌。
“你问这个啊......”李斯文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解释为好。
他是为了图方便,将研究动植物生态的生物,研究微量元素的化学,和追求世界规则的物理混杂在了一起。
可要让他具体解释,实在不知从何讲起。
“这么说吧。”李斯文话中带笑,先是询问道:“你们可曾听闻混沌的概念。”
众人相视,点头:“《尚书》有云:‘太初有混沌,惟神自先,窈冥无形,自生自化’,这是天地最初的形态。”
李斯文闻之心神一松,还好这些人知道混沌是个什么东西,这样一来就好解释多了。
“混沌如鸡子,而雏鸡破壳而出,便是天地最初的模样,荒芜且原始。师门称这个过程为‘宇宙大爆发’。”
众人忍笑不禁,头一次见人将混沌形容成一颗鸡子,倒也生动形象。(第一次将混沌比作鸡子的是三国时期吴国徐整的《三五历记》,此书已经失传。)
“而成千上万个会元后,这只雏鸡慢慢长大,生出羽毛,从此便有了生机。”
“它皮肤便是遥不可及的星空,其中一根毛发便是万事万物赖以生存的天地,也就是咱们脚下正踩着的土地。”
说着,李斯文用力踩了踩,继续道:“而毛发与毛发之间,便是土地与天上群星的距离。”
“哐当”几声,众人酒杯一个挨一个的落地,但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什么酒杯,死死的盯着李斯文,心里有些疑惑,这个说法他们怎么好像从哪里见过?
萧锐干巴巴的问道:“那按照二郎所言,这包涵了群星与大地的鸡仔,还会日益长大?”
“的确如此。”李斯文点点头,很确信的答道。
听闻此言,众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无声商讨起来。
有人目光讥讽,认为应该嘲笑李斯文错把神话当成现实的荒唐;有人则觉得在场的都是兄弟,怎么也应该装作相信,再仔细询问一下病情。
还有的默不作声,决定等其他人做出选择再说。
半晌后,王敬直在众人的目光逼迫下站了出来,强忍着心中笑意问道:
“那依二郎之言,万一这只盘古......不是,某是说鸡仔身死又该如何,我们这些依附它生存的,岂不是......”
王敬直话未说尽,就被李斯文看出了马脚,李斯文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似乎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
李斯文旋即起身,环视一周,见到众人忍笑的表情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什么叫鸡同鸭讲,他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和这些被时代所局限的古人讲什么宇宙大爆炸,他真是疯了!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让这些人能听懂,能理解,他哪里需要把‘宇宙’比作‘鸡仔’。
再这么乱编下去,别说是宇宙的形成,他们怕是要把这当成神话故事了,好家伙,盘古直接开天。
等等......最初把‘盘古开天’写进书里的徐整,好像是三国人吧。
“原来诸位都看过徐整那本《五运历年纪》,虽然自‘首生盘古’之后的都不太可行,但那之前,确实与仙门所说‘宇宙大爆炸’学说神似。”
李斯文郑重解释了一下,然后看向正站的挺直,等待自己回答的王敬直:
“王兄,依某之见,人较天地更似蜉蝣。”
“人生百世,对于宇宙来说可能不过沧海一粟,或许,还没等到脚下大地这根毛羽凋零,我们这些人,所有可以称之为人的人,就已经再也不见了踪影。”
见李斯文脸色沉重不像说笑,众人不再掩饰的笑意,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天方夜谭,但人生短暂而日月亘古却是不变的道理。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操心操心,明天的下元节,到底要去哪个坊里花天酒地来的实在。
“二郎此言某深以为然,人生短暂,还是莫要杞人忧天。”萧锐遥敬李斯文一杯,一饮而尽。
一时间,敬酒与清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听到几人聊着聊着又开始推杯问盏。
托着下巴,无聊至极的晋阳轻轻拽了下李斯文衣袖,见他看过来才不满的哼了一声,娇声催促着继续玩行酒令。
让寻声看过来的众人偷笑不已。
“好,既然兕子不愿意听这些,那咱们就继续行酒令。”李斯文拍打几下晋阳的后背当做安慰。
沉吟片刻,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提前解释了一声:
“这第二令,写咱们的晋阳小公主,不过某与晋阳相识较短,思来想去实在没什么值得书写的了。某便虚构一下情景,望诸位海涵。”
众人自无不可,连声催促。
等晋阳美滋滋的应了声同意后,李斯文便郎朗而道: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