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凡那个激动呀,心脏快要蹦出胸腔,他巴不得这条路永远都到不了头。
但一刻钟后,两人还是到了米婆家的山脚下面。
米婆家住在半山腰,从山脚上到半山腰还要步行七八分钟上去。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坡上走。
一路上都是“哇哇哇”的叫声,吓得宁溶整个人都在打摆子。
突然一双大手将她拉进怀里,“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小时候你保护我,现在长大了,换我保护你。
贺凡从小就男身女相,经常被外面的一些坏小子欺负嘲笑,被宁溶撞到后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就再也不敢欺负他了。
上学前班的时候,贺家姐弟几人放学忘记等他了。
冬天天色黑得早,放学晚了他怕黑不敢走夜路回家,就蜷缩在学校大门口边上小声的哭。
正巧被没写完作业,被老师罚打扫卫生的宁溶遇到。
“贺小三,你躲这儿哭什么?”
“我怕黑,不敢一个人回家。”
“啊哈哈哈……,一个男生居然怕黑,你丢不丢人?”
小贺凡瘪着嘴,他才五岁,怕黑不是很正常吗?
“好了,好了,别哭了……
走吧,我保护你,送你回家。”小宁溶伸手牵住小贺凡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带着他回军属区。
自那之后,小贺凡就一直偷偷的关注着小宁溶,不知不觉就那么喜欢上了。
十四岁那年,家里没有跟他商量,直接给他和周喜儿订了婚。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家里已经去周家下了定。
为了这事儿,他悄悄躲在屋里哭了一天一夜。
后来贺爷爷找他谈话,给他讲了现在的社会形势和贺家的处境,他只有咬着牙应下跟周喜儿的婚事。
从那之后,他只敢悄悄的把对宁溶的爱慕压在心底。
本来一直都只敢悄悄的看着她,以后也只有默默的在心里关注她,祈求她岁岁平安,将来生活幸福美满。
谁知道造化弄人,老天爷又把她送回了自己的身边。
虽然和周喜儿的婚约已经解除,但自己的这残破的身体哪有资格爱她?
宁溶正害怕得很,贺凡将她搂进怀里,她顺势一把搂住贺凡的腰。
“贺凡,我感觉它们就在我的脚边上……”
“没事儿,无冤无仇的,怕什么?”贺凡将人又往怀里紧了紧。
宁溶窝在贺凡的怀里点点头,完全没有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怕是够得两人喝一壶的。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米婆家里。
贺凡敲了门,说了来意。米婆二话不说,回屋从自己地窖里面拿出自己以前吃饭的家伙,跟着贺凡他们出门。
一出门这问题立刻就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这自行车刚好够坐。
现在多了米婆,这就没办法坐了,要么有一个人就得走路回去。
“这有什么难的?拿一个人坐前杠就行了呀。”米婆一脸机智的道。
贺凡和宁溶对视一眼。
米婆肯定不可能坐前杠,只有宁溶坐。
想到那暧昧的姿势,贺凡脸红得快要爆浆了。
宁溶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两人这一路上的暧昧触碰,百年恒温的脸皮,也变得火辣辣的。
她这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占了贺凡的便宜?
米婆见两人磨磨唧唧的,站在边上着急的道:
“小三,再不走,你嫂子要被烧傻了。”
贺凡和宁溶听到米婆的话瞬间回神,赶紧各就各位坐上自行车往贺家赶。
这一路上,贺凡就如同将宁溶整个人都抱在怀中一般,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坐在前杠上宁溶几乎与贺凡贴在了一起,自然是感觉到了他颤抖的身体。
她忽然觉得回去的路异常的漫长,好尴尬,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去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三个人,所以要慢上很多,差不多用了二十几分钟才到家。
到了门口,贺爷爷跟贺奶奶还有贺妈妈,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了。
大家看到米婆来了,赶紧将人迎了进去,完全没有管被累得半死的贺凡。
米婆进到屋后,查看了左子萱的情况,抬头一脸疑惑的看了眼贺奶奶。
“秀珍,咱们出去单独说两句。”
贺奶奶知道米婆可能看出什么端倪了,便点点头,领着米婆去了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后,贺奶奶和米婆回到贺毅的房间,一言不发,打了水饭,点燃香蜡纸烛就开始吟唱。
忙活到快要天亮才停下来。
说来也确实玄乎,公鸡打鸣,米婆收工后,左子萱的高热就退了下来。
“好了,没问题了。
只是她这魂魄还不稳,这两三天怕是醒不过来。
就算是醒过来了,可能都要养个几天,人才能渐渐好转。”
米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道。
贺家人那是对米婆千恩万谢,留她吃了早饭,给包了一个大红包,让贺凡骑车把人给送回去。
左子萱稳定下来之后,贺毅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哪怕他自己还吊着一只手,仍然亲力亲为的给左子萱每天擦手,擦脸,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的给她说话。
左子萱也正如米婆说的那样,三天后才醒过来的。
醒过来后,整个人都晕乎乎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精神。
她口述了一个处方,让宁溶去给她配药打点滴,打了三天终于活过来了。
其实那天的事情,不用别人跟她说,她也都知道。
起先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全身无力,眼前一片黑暗。
她能听到贺毅在叫她,但就是无法动弹。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使劲的拉扯自己,让自己把身体还给她。
当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醒过来后才回过神来,猜想应该是原主回来问她索要身体。
不是她不愿意还,关键她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还有就是将自己搂在怀里的这个男人,她有些舍不得了。
左子萱这边还在床上晕着,贺凡和宁溶这边就不太好了。
经过七月半那晚上的事情,宁溶只要一看到贺凡,要么就跑开,要么就低着头不说话。
整得贺凡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溶溶姐,七月半那晚上的事情,因为你当时害怕,我才抱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贺凡主动找到宁溶解释七月半那晚上的事情。
即便是不能拥有她,也不希望她那么一辈子躲着自己。
宁溶没有说话,点点头,一脸失望的转身离开。
贺凡看着宁溶离开的背影,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她这是讨厌自己了吗?
隔天一大早,贺家大门口被“啪啪啪”拍响。
“贺凡,我们的婚约还没有解除,你必须把我娶进门,我这辈子生是你贺家的人,死是你贺家的鬼。
六年前是你贺家自己找上我们家订的婚,现在就算我是双破鞋,你也得把我娶进门。”
坐在屋里的贺家人,那是被气得咬牙切齿的,真是人善被人欺?
贺妈妈正准备抄起门边的扫帚,杀出门去,将那不要脸的东西扫丢出去。
她还没有走到门边,就看到穿着一身军装的宁溶,提着一桶潲水将门打开,看都没看,直接泼了出去。
“啊……”周喜儿没想到贺家人会做出那么泼辣的事情来,这泼妇的行径,完全不符合贺家的逼格呀。
被带有辣椒的潲水泼了一脸,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一道爽利的声音传来。
“哪来的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自己与别的男人暗度陈仓,连野种都怀了,被人甩了,又死皮赖脸的上门来要嫁给前未婚夫?
你那脸到底有多大?
就算你脸大比牛屁股大也没用。
贺毅现在是我未婚夫,我们两家已经下定交换了婚书。
别以为我像想贺家一样是老好人,我父亲是泽都总军区的师长,想来招惹我未婚夫,好好给我掂量掂量是不是惹得起,再来撒泼。
今天你跑到我家门前让我难堪,你周家怕是吃了上百个熊心豹子胆了吧?”
宁溶站在台阶上,高傲的看向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周喜儿。
周喜儿跟她爹一样,历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见到宁溶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
她是真没有想到,就贺凡那个病秧子,那么快就跟其他人订婚了。
要是跟她一样的村姑,她可能还会撒撒泼,但看到对方是部队的人,又有那么了得的家世背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哎呀,你这个孽种,怎么一分钟没有看住就跑出来了……”
周长春和周母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就重重的给了周喜儿两个大耳瓜子。
接着连连对着宁溶道歉,“姑娘,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脑子有问题,你千万不要与她计较。
我这就带回去好好教育,将人锁在家里,绝对不会让她再上贺家的门。”
宁溶没有搭理周长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将头颅高高的抬起。
将官家小姐的姿态,演绎得活灵活现的。
“走……,回家看老子不打死你……”周长春一把拽住周喜儿的头发往家的方向走。
周长春和周母两人听说周喜儿又跑到贺家来了,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但来了以后,两人并没有及时制止周喜儿,而是站在人群外面静观其变。
他们心想,就贺凡那病殃殃要死不活的身体,说不定贺家会改变主意,愿意娶周喜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