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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的早晨,云彩的周围都挂着虹晕,炊烟升起,鸡儿狗儿此起彼伏的叫个不停。

城隍庙的大门打开,打扫的几个老人儿握着扫帚愣住,城隍老爷像下躺着个破衣烂衫的男子,浑身烫伤,腰上的衣服和肉粘连在一起,那黄白带着血的伤口一直蔓延到大腿。

几人吓的扔下扫帚就来救人,此刻城隍庙进来一个穿着白衣的漂亮女子,捧着一篮子供果,看样子是进来上香的。

打扫的人忙道:“还没打扫,姑娘等等再来。”

那白衣服姑娘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慌张道:“城隍老爷救人,定然是个贵人,快些扶到后院去!”

几个人相互转头对视,犹犹豫豫。

姑娘又道:“这人是不是在城隍庙被发现的?”

几人点头。

姑娘道:“这就对了!有传言道城隍老爷所救之人可是这镇子上未来的大善人,这般金贵之人可不能送出去遭了磨难,就将他放在城隍庙养着,等他醒了再说。”

几人对城隍爷都十分虔诚,听闻此言急忙联手将人抬进了城隍庙闲置的屋内,这屋子里还有没撕下的喜字,几人经常不进来,此般正疑惑着,姑娘又从袖子里拿出锭银子,对几人道:“还不去找个好些的大夫来?”

几人惊讶,再看这姑娘衣服材质上等,心道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急忙接过银子去请大夫。

人一走,姑娘就不高兴了:“要救人早些救,烧成这般样子,不如由着他去死。”

门口慢慢走进来一个英朗的男子,穿戴冥间官服,又无奈又不情愿道:“我很忙好吗?你瞧,这才办完公事回来不久,衣服都没换,要不是我回来的快,险些这都没救着!”

他走到床榻边对姑娘道:“白珠,你可有办法医他?”

白珠看着榻上的鹿青音,皱眉:“这火并非阳间明火,而是他的业火,即便我医了他,他心中的伤又如何医?不如就让他痛着疼着,转移些他心中的痛苦。”

傅晟叹了口气:“看样子是要留疤了。”

白珠点头:“青丘虽有换皮之术,但代价极大,怕是他现在这身子,也受不住。”

她拿出一罐药丸,递给傅晟:“他咳疾是生下就带着的,现下受了刺激又伤了心肺,我这药能帮他缓解,也能让他的伤快些痊愈......若是他仍忘不了江见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他。”

傅晟道:“你费心了,我这阴官,能做的也就暂时保了他的命,剩下的,我也不想管了。”

白珠叹气,抬眸看傅晟:“你也莫要怪他,那些都是他的亲人,放做你,你该怎么选?视若无睹?况且那一百三十二条冤魂若不是江见时,但凡有一天被阎王知道,你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此般只能说机缘巧合下,鹿青音帮你灭了猲狙,让你仕途无量。”

“他帮我?是他吗?是江见时!江指月!他算什么?”傅晟不高兴。

白珠白了他一眼:“你莫要得了便宜卖乖,凡事有个因果,坐享其成还说风凉话,有意思吗?完事儿后就跟他说了实话,不然真的哪一天咳死,我看你也难以交代!”

傅晟:“我跟谁交代?还用交代吗?你瞅瞅谁现在还稀罕他?”

白珠站起身子,没好气:“你不稀罕,有人稀罕,你就是嘴硬!走了!”

傅晟忙问:“不坐着喝杯茶?”

白珠道:“你公务忙,我比你还忙!”说完消失在了门口。

傅晟嘟囔:“你忙,忙着游山玩水......”

傅晟换完衣服,就看几个打扫城隍庙的人请来了大夫。

几人看着傅晟莫名其妙:“你又是谁?”

傅晟笑道:“我看门开着进来看看。”

“出去出去!”

几人拿着扫把哄他:“这是城隍庙,没看到吗?还不到开门的时候,开了门再进来!”

傅晟还要辩解,就被几人赶了出去,目瞪口呆的站在城隍庙门口,看着自家大门进不去......

夜里,照顾鹿青音的人只留了一个,傅晟蹑手蹑脚进来,朝着那人挥了挥手,那人就躺在了不远处的蒲团上,睡的人神不知。

傅晟轻轻揭开被子,看到伤口已经被包扎,鹿青音头顶沁着汗水,眼珠在眼皮下不停滚动,应该是在做噩梦。

傅晟将白珠给的药兑了水,喂给他,又将他扶好,对睡梦中的鹿青音道:“我本不该管你们这些阳间的破事儿,但白珠说的对,你也算帮了我,再者,你与江见时是在我城隍庙成的亲,我也算见证人,你又是他......”

傅晟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索性道:“你二人又是夫妻,我才管你,算是我与你两清了,以后和江见时那小子别来烦我!”

他正摆放着杯子,突然听耳侧道:“什么?江见时怎么了?”

傅晟手上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一桌子,他被吓了一跳,嚷嚷道:“你醒了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一边说着一边清理桌案,又听鹿青音急问:“你刚才说江见时怎么了?”

傅晟撇嘴:“江见时死了,江见时怎么了?你也好意思问出口?”

鹿青音瞬间噤了声,眼眸再次变得浑暗无光。

过了一阵道:“多谢崇信君相救。”

傅晟皱皱鼻子:“你怕是心中不仅没谢我,还在嘀咕着骂我吧?”

鹿青音没说话。

崇信君道:“我看你想死心切,下次死远一些,别让我知道。”

鹿青音转过头看他:“崇信君恨我吗?我害死指月......”

傅晟重新倒了一杯水,又将大夫开的药放在火上炖着:“恨啊,你见哪个城隍老爷给个凡人熬药的?”

鹿青音眉头动了动,过了一阵叹了口气:“何苦救我?”

“你别得便宜卖乖!”傅晟将白珠送他的话又送给了鹿青音:“你要是死了,也得算作我崇信君地界儿的鬼,我多管一人,多一个麻烦!”

鹿青音:“也对,我就是死了也不算善鬼,还得劳崇信君费心去审我那些恶业。”

傅晟也不反驳,将药壶里添了水,又放了一颗白珠给的药。

鹿青音突然眼睛微微睁大,转头问傅晟:“崇信君是这个地界的鬼王,那你知不知道指月在哪?他是否还在灭因寺地窟中受苦?你能不能让我见他?”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傅晟皱了眉头:“你还打听他做什么?不是听说死也是你叫他死的!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鹿青音眼波流转:“听说?听谁说?”

傅晟愣了一下,直起身子,大声道:“自然是我这里的小鬼!”

鹿青音显然不信:“玉蟾司南作为玉魂,那一日都进不去那地窟,崇信君手下的小鬼怎么能进得去?”

傅晟头疼,偏偏眼前这人又是个断案能力极高的师爷,他知道再继续扯谎,圆都圆不回来......

傅晟转了身,看他:“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为何要让江指月去换那一百三十二条冤魂?他的命就不是命?他的魂就不是魂?况且你可知,生身难得,须得机缘和合,那一百三十二人已死,可他是活生生的啊?”

鹿青音蓦地开始咳嗽,拉扯着腰腿的伤疤疼的他冷汗直冒,他心中像是本就溃烂的疤还未愈合又被重新揭起,连气也不敢喘,微微一动就如同再次堕入了荆棘窝中。

傅晟并不打算放过他,凝视他等他回答。

鹿青音缓了好一阵,开口道:“我听了湛业的话只知道指月可以用命来换我林家一百三十二条魂魄自由,我不知道他将代替他们堕入火海炼狱,我以为他是妖,他可以再生,就像是他捉的那些妖一样,拔了妖魂,只要不灭元神,虽不能再成妖魔,但至少命在,我曾看到那些小妖在指月洞中化作他们本来的样子,我想......咳咳咳咳......我想指月这么厉害,他一定能活,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他......”

傅晟眼中燃起火光,愠怒道:“那你怎么知道火兽不会灭他元神?”

鹿青音慌了,他颤抖的用力咳嗽:“咳咳咳......我不知道......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听到有人跟我说他死不了......我不知道......”

傅晟蹙眉:“你之前去了扇境?”

鹿青音茫然点头:“去了......我去找指月......”

傅晟慢慢吐出一口气来,叹道:“那怪不得......”

“什么?什么怪不得?”鹿青音努着力气坐起身子。

傅晟道:“扇境怪诡,会将人心魔扩大,你遇到湛业,他将你的心魔激发......现在来看,这应该是湛业给江指月的最后一劫。”

鹿青音急道:“所以,是湛业骗了我?诱导了我?”

傅晟将药倒进碗里,递给鹿青音:“那倒不是,世间生死流转并非你一个凡人能够参透,指月为异类所生,但你要知道妖实则无法生养,能够孕育生命且有护法神庇佑的都已经得了仙身,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客栈里那只猫妖?”

鹿青音点头:“记得,范越的母亲?”

傅晟:“她与江指月的母亲一样,实则已经半只脚步入仙道,却堪堪被情劫毁了。”

他指了指药碗示意鹿青音将药喝下去,又道:“可是你要知道,他们这一类生养的,并非都是妖。”

鹿青音嘴边的药碗顿住。

傅晟:“江指月能降妖除魔,能与我这鬼官、土地爷做朋友,实则他已经是半人半仙体,与范越不同,在他身上更多的是人性,绝没有半分妖性。”

鹿青音手里的碗瞬间掉落在身上,滚烫的汤药烫在他前襟,他也没有丝毫感觉,他怔怔的望着傅晟手忙脚乱的为他擦拭,沙哑道:“他,不是妖?”

傅晟气的要命,才熬的药,全都白白浪费了,里面还加了白珠给的药丸,那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重!

“他当然不是妖!你所听到的只有湛业一人在说,还有谁告诉了你他是妖?湛业是为了让他徒弟早早历劫,快些将你看清,然后正道,你就傻乎乎的信了?他娘可是凤凰!虽然没有涅盘就死了,但是凤妖与旁的妖能比吗?你不是很聪明吗?知道凤凰是什么生的吗?”

鹿青音下意识回答:“龙.....龙?”

傅晟收拾着药碗,气道:“那猫妖修了快一千年,又在猲狙座下受了法力,才堪堪跨入地仙的半个大门,江指月的母亲只有一百岁啊,她还太小,待她涅盘,什么地仙?我这城隍老爷都得给她磕头!妖?你可真聪明啊鹿师爷!”

鹿青音哪里管这些,慌忙问:“那他究竟是人还是仙?他救我林家人时是人还是仙?”

傅晟故意气他,咬牙切齿:“是人!你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鹿青音一动不动,眼眸从傅晟脸上移到了还未来得及摘下的大红喜字上,那一丝的微光也渐渐熄灭……一口鲜血猛的从他口中喷出,他瞬间瘫倒在床榻上,没了生气。

傅晟大惊,一摸鼻息,鹿青音气若游丝,一只脚已经跨上了黄泉路!

他哪里想到,这一句话,就要了鹿青音大半条命。

傅晟急了,拿起白珠的药就往鹿青音嘴里灌,等了一个时辰,鹿青音只睁着眼,口鼻还渗着血,气息已经慢慢探不到了……